第157章 番外之四 展昭笔记:暧昧篇 下(3 / 5)

憔悴。

我忽然变觉得自己心口处颇为刺痛,初始隐小,可在他蓦然警觉回头往我这方向查看,于黑暗之中、与他那下有深青的眼眸交过的那一刻起,此份疼痛竟便就无限放大了起来,撑得我心口一阵阵涨疼。

……展某虽是欲摆正回自己的心思,却无意使他烦恼,更无意令他变成此般无精打采的模样……我非是想见到他如此模样的!

展某一直冀望他,能活得安好,平宁,无忧。不管他在自己心中,究竟应是朋友或是钟意之人的存在。

可倘若如今自己此般为掐灭遐思而与他疏远的态度,竟会令他如此难受,那我……我……便莫要再这般做了罢!

莫再想着要与他稍作距离,莫要让他察觉我有何处异常,便一直如往常那般当他本来的好兄弟、作他本来便彷若家人一般的好友……

本便是我自己心虚所出的问题,怎么再牵连着他也难受?

便同之前一般相待便好罢。

莫要让他察觉了我此份心思便好。

只要——只要展某先坚定了自己的意志、好好压制下此不该有的心思,便是同过往那般与他相处,又有何好忌讳的呢?

只要能先遏止住自己的这份心意,之后……之后总能想方法,掐灭掉它的罢?

一阵晚风吹起,路边树影扶疏。

脚下青石砖上四方张动的黑影,像是自己窜动的心事,晃晃摇摇,忽徐忽骤。

(二十一

可欲掐断一份不知乃从何时萌生出的情感,却非如此容易。

纵心里再明白此份情感是如何不为世俗所容,恐怕结果亦是相同。

一旦意识到这般难启齿的心意,其后便仅是单瞅见他与旁人亲近太过,心底某处便彷佛在不受控地翻腾,恨不得能上前……隔开他们。

可我不能这般做。

甚至连此般想法皆不应生出。

欧阳大哥之造访乃意外之喜,顺道为府中正在办的一件大案捎来了重大情报,可谓一场即时春雨。

北侠欧阳春乃武林巨擘,为人正派,敦厚侠义,颇受同道人称颂。

展某与他相识于漠北的一片草原,天高野茫,广阔无边。彼时展某尚年少,为增长见识,正远游至辽南草场,因缘际会却与此人于同一簇煹火下相识。

同为宋人,又同为武林中人,我等一见如故,寅夜把酒谈欢,自此引以为知交,当下便起意结伴游辽。

北侠欧阳春对辽地甚是熟悉,领着我杂野胡行,全因其不爱走寻常路之故,道之所至,可说全凭其心意,途逢良景,便止马把酒为欢,路遇不平,亦不乏持剑仗了几回的侠义,一路行去,放任自如——此段往昔,当真是过得格外洒脱而逍遥。

彼时的展某尚未投身官场,如今却已挂印悬牌半旬有矣。欧阳大哥今日依旧任心旷达于江湖,而自己已起誓要替民护一方青天。时如飞日,各有前程,惟留一颗结识的初心如故。

经年未见而重逢,却无甚比再见故人安好如旧,更令人欢喜。

料不到的是此位久别重逢的友人,竟也与虞春有旧,虽后者看来是一头雾水。

眼见欧阳大哥大方揽过虞春臂膀,一边热情重拍,一边道出他们二人认识的来由,一股不合宜的情绪又冒上心头,只能勉强压下,口上随之感叹缘分之凑巧。

见虞春自己推开了欧阳大哥之手,心下终感松气之时,又为自己这般情绪感到羞愧。

他们二人皆是展某的友人,各自光明磊落不说,展某如何能对他们二人之间,生出此般……似飞醋一般的情绪?

可待到虞春知悉北侠身分以后,顿时崇拜得几近发亮的眼神,整个人恨不得扒上去的、一股从未见过他向其他人展现过的热情,却令我在后方瞧得如芒在背,行止难安,一路皆无法静下心来。尤其当见到他受欧阳大哥夸赞后,那蓦然竟是酖红的脸色,整个人看去飘然,一心止不住地想往欧阳大哥的身边凑…………究竟是如何回事?!

虽说北侠之名于江湖上确实当响无错,可展某并无自夸之意……自己与玉堂在江湖的名气亦是不小,以往我等同他讲起此等江湖事时,也不曾见他兴奋至此般的模样啊?

怎地偏便对欧阳大哥如此着迷?!

我的心彷佛受着什么人攥着,捏了又捏,好不难受,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出手将他拉到了身边来:「……你与欧阳大哥相识不过一日,便如此亲昵无状,也不管是否唐突人家,成何体统?」

找出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斥他,见他状似接受了此种说法,终于歇停下来的时候,我当真不知该是感松气抑或是……一阵对己难堪的厌恶。

后来一顿饭局中途结束在因玉堂的好胜心起的一场较量之下。

他们二人先后匆匆离去,虞春不久后也跟着追去,我瞅着眼前被遗忘的一片杯盘狼藉,不觉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

……看来,此处收拾善后的工作,只得由展某来负责了。

默默掏出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