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间若有所思,开口却是骇然:「……他额上的伤没事,一个肿包而已,莫再动到便无事。倒是其他地方快不行了。」
我大惊:「怎么回事?他还伤到了他处?!」
说完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一心焦急,只想出府去找他,暗怪自己早上遇见他时怎地皆未有察觉。
「……唉,展护卫既还这般担心他,那一切便好说了。」公孙先生拦了我的去路,又叹一口气,将我招回来道:「展护卫,此回的事情,莫说小春究竟如何开罪了你,可我想无论如何他已得到了教训……他若有错,你索性便与他说个明白罢。我相信他此次定会好好反省,将你的话确实听进去,再不敢敷衍不放在心上了。你不若便原谅他了罢?」
我有些怔:「谈何原不原谅的?我并无在生他的气……」
公孙先生却是不信:「你若无在生他的气,近日为何又要对他如此冷淡?」
「我……我是……」著实有口难言,只能道:「我对他并无冷淡之意,我只是……」
公孙先生却打断了我:「展护卫莫要拿搪塞赵虎等人的那套说词来搪塞我。展护卫对小春的态度忽然如此丕变,要说只是因事忙疏忽的关系,我却是万万不信的。」
我:「…………」
我无法反驳,隐约已猜出了公孙先生的来意,当下却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先生,此事且稍后再议罢。小春他,他身上是否真还有其他伤处?情况到底如何?你能不能……先同我说明白?」
「他并无他处受伤,就是被你打击得有些受不住了而已。」
我皱起了眉,便听公孙先生又叹气道:「唉……展护卫,你近日遇上小春,便未曾注意到他有何处不妥么?」
听公孙先生这么一说,我心内暗惊,很快回想起了近日与他相遇的情况,每每皆见他笑着一张脸上来攀谈,并无何处不妥。除却今日见他稍有些无精神外,其他……
鉴于近来视线不甚敢于他身上久待,是故能回忆者竟是有限,我有些不确定地道:「除却今日稍嫌沮丧以外,其他时候,并无特别……」
「……他在你面前表现得与平时并无不同?」公孙先生反问完一句后,低声喃道:「……看来这小春,倒将所有气力皆拿在你面前死撑了。」
我心中一紧:「……公孙先生,你说此话是何意思?」
公孙先生抬眼瞅望过来,片刻后,方慢吞吞道:「……展护卫,有些事旁人不好插口,我也不便多说。不过在我看来,小春倒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你对他的想法哪。他平日看著虽乃大喇喇的一个人,可私下却非是粗心。你对他的态度有变,我等旁人皆有所觉,他本人又何尝会不知?也便只有赵虎还信着你先前的说法罢了。小春他在意你,你突然与他冷落,他自要难过,虽然在你面前强撑着未显露出来,可依我看,约莫……亦是差不多要撑至极限了罢。」
说著顿了一顿,复道:「便拿他额上的肿包来说罢。昨日若非是苦恼着该如何与你重修旧好,他也不至于恍惚到做出此种连平地走路皆会撞柱的夸张事来。听说当时连张龙喊他的警示声皆未有听见?」
我:「……」
我握紧了拳头,心上突突地一阵涩痛。
近日光顾着自己的心思,我未曾注意……
公孙先生又叹了一口气:「展护卫平日心细,本是洞见观瞻。此回之所以未即时发觉异处,想来该是有好一阵子,未曾仔细瞧过小春的模样了罢?」
他抚了抚胡髯:「……下回再遇上小春,展护卫不妨好好地瞧上一瞧,便会明白我此时的意思了。」
听出话里几分劝说的意味,我不由得苦笑道:「……先生当真以为我在同小春置气?」
公孙先生不直接回答,只是上前拍了拍展某的肩,似在安慰:「小春于我等面前自省之时,倒是自报出不少浑事。可我与大人却不觉得展护卫你是会为那等小事置气之人。他若有何其他行止不妥之处,你同他好好明说便是,也莫要让他在一旁连头绪皆摸不清楚,想改亦不知从何处改起。」
「……小春他并无错处。」我哑了哑,有些艰难道:「一切……皆乃展某自己的问题,与他并无关系。」
公孙先生道:「……展护卫可是有烦恼?如若不嫌弃在下,不妨说出来,兴许我能替你分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晚些便会去找小春一趟,同他澄明清楚。」
公孙先生也没逼问,只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当天夜里,我来到虞春的家门前,恰好碰上他开门出来,想起公孙先生让我好好瞧一瞧他的劝言,不觉便隐身在了暗处,暗自瞧去那立于门前的,一位彷佛真有许久未敢认真瞧过的……友人。
他的面色已不如自己印象中的红润,人也消瘦了一些,下颔皆削尖了出来,眉眼间再无昨日于我面前还见到的灵动与热情,仅馀一片颓丧,整个人瞧着皆恹恹的,衬上额前一大抹黑青,看起来十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