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交谈间,舞拓枝的鼓声结束,宫女们纷纷垂首含胸的向左右散开。
“咚…咚…咚……”
霎时间,原本的乐曲从轻快明朗变得急促,令人感受到了紧张。
“杀!杀!杀!”
六十余名穿戴扎甲的甲士戴着唐代彩绘兽首面具,或持盾与单刀,亦或双刀入殿。
在群臣的注视下,他们在殿内开始舞乐,刀盾时不时拍打,引得人精神一振,便是连酒意都吓退三分。
好在刘继隆与张淮深气定神闲的欣赏,不然群臣还以为有人作乱。
在群臣注视下,甲士们手持兵器,通过劈砍、格挡等程式化动作再现战场场景。
整支舞乐的舞蹈编排,严格遵循了周礼中“象功”的原则,每个动作对应特定战术含义。
女子长袖令人享受太平,可甲士舞乐却能更提醒群臣不要沉溺享乐,应该更注重王朝武风。
一曲舞乐结束,甲士们纷纷退出宫殿,而刘继隆则是拿着玉杯走上金台,对群臣开口道:
“今虽天下太平,然朕常居安思危,未尝暂忘数载前之乱象。”
“卿等固当享乐,然亦毋忘我中国四陲,寇敌环伺,虎视中原。”
“是故大汉唯当居安虑危,不可偃武修文……”
他话音落下,随即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群臣见状,纷纷举杯饮尽杯中之酒,而刘继隆也继续看向了太常寺的官员。
太常寺官员心领神会,很快便安排了六十四名穿着紫色宽袖裙襦的宫女进入殿内,再奏舞乐。
虽然舞乐恢复,但群臣经过刚才甲士舞乐象功后,倒也没有继续沉迷舞乐之中,而是继续与旁边的同僚攀谈起来。
刘继隆走下金台,张淮深见状不免道:“陛下居安思危,着实令臣佩服。”
“不过以陛下此前,莫不是要出兵讨平四方不臣?”
张淮深从刘继隆的话中感受到了他的战意,刘继隆也不遮掩,而是点头道:
“南边的大礼,北边的契丹、奚、党项和渤海,与其时刻防备,不如一鼓作气将其尽数收复华夏。”
“自然,如今天下灾情仍在,朝廷理应休养生息。”
“不过若是等到中原安定时,便是朝廷开辟疆土之时。”
“汝从河西而来,应该看到了某令人种植的棉花了吧?”
提起棉花,张淮深忍不住点了点头:“臣看过朝廷的棉花,不仅棉籽比西域的小,朝廷剥离棉籽的工具更是高超。”
“一亩棉花能产出三四十斤纯棉,可制二十余套棉袄。”
“将士们若是能穿上这种棉袄,寒冬巡防时,便是在外数个时辰也不会感到寒冷。”
“只是听闻朝廷的所种棉花数量甚少,不知多少年后才能使得北兵身棉袄,身披棉被?”
“呵呵……”听到张淮深的担心,刘继隆主动开口道:“朝廷取南棉播种北方四年,眼下已有两千七百余亩。”
“只需五六年后,便可种棉百万亩,届时推广天下种棉,使百姓有棉衣穿戴便不是难事了。”
棉花推广对于大汉来说无疑十分重要,因为只有大汉拥有了足够的棉花,才能长期在燕山山脉和辽东地区、北庭站稳脚跟。
正因如此,刘继隆对张淮深解释之余,也不免开口道:
“朕已经令太子在疏勒种植棉花,只要南棉能在西域播种收获,届时汝可令万斤棉籽前往河西及西州各处播种。”
“只需十载,西域便是朝廷产棉要地,即便日后丝绸之路衰败,西域也可凭此富庶。”
西域气候十分适合棉花,屯户在耕种粮食之余,分心种一两亩棉花并不困难。
张淮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他没有犹豫,直接颔首道:“臣谨遵旨意。”
刘继隆见他答应,随后也说道:“西域之地,疏勒、龟兹等地都适合耕种,但最适合耕种的还是昔年的弓月城(伊犁)。”
“只要能将关中十二万逆民发配西域,再不断筑城前往弓月城,待到弓月城开垦差不多,便能以弓月城养西域,而无需从中原运往。”
见他这么说,张淮深也点了点头:“弓月城如今为回鹘所占据,我军要向西进,必然要与回鹘交战。”
“若只是如此,臣倒也不惧,只是从庭州往弓月城去,足有两千里之遥。”
“十二万人若是沿途筑城,每隔百里筑城一座,也不过看看能到夷播海东侧,距离弓月城尚有八百里之遥。”
“且筑城之后,百姓需三年后方才能自给自足,若是算上迁徙所需时间,便是四年,这……”
张淮深不知道该怎么说,刘继隆却是在心底暗骂。
原本从庭州往弓月城而去,沿途有数十个可以补给的城镇,结果这些城镇基本都在吐蕃与回鹘、大食的战争中付之一炬。
如今大汉想要收复碎叶城,就得投入无数资源先抵达弓月城,在弓月城开垦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