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
待江北的李阳春派快马將这消息送抵河阴时,已经是除夕前夜了。
“他们倒是打得热火朝天,不过这高声东击西的计谋確实不怎么样。”
河阴小院內,刘继隆拿著手中由淮南送来的情报,目光却放在了桌案上的另一份情报上。
这封情报是湖南的谍子通过手段送到江陵,再由江陵快马送抵河阴的,內容无非就是高在湖南大肆募兵,且正在迁徙江北八州百姓南下。
“殿下,我们不阻拦高吗”
曹茂坐在左首位,显然已经知道了高迁徙人口南下的事情。
“不,让他迁徙,他能迁徙多少就迁徙多少。”
刘继隆满眼笑意的靠在了椅子上,继而说道:“湖南之地素来以湘水为界,湘水以东汉多而疗蛮少,湘水以西汉少儿疗蛮多。”
“湘东土地不易平均,但湘西土地便不是如此了。”
“高千里不敢对世家豪强动手,但对这些獠蛮他却从不心软。”
“利用他的力量来为我军清理湘西獠蛮,安置汉民来充实西南,是以獠蛮必然痛恨高千里其人。”
“届时我军南下,可招抚獠蛮入平原,亦或者將其迁徙江北八州,如此獠蛮入平原,而汉民入丘陵,再传播教化,自是开疆拓土。”
刘继隆在意的,向来不是什么羈式的疆土,他在意的永远都是汉人能否在当地扎根,將地方变为传统汉地的疆土。
他对西域、河套、河西皆是如此,对於如今的西南与日后的辽东更是如此,
让高做坏人,他做好人,以此將黔中、湘西等汉人进入西南的桥头堡先变为汉地,继而再向云南、岭西、安南深入。
江北八州数十万人口,若是都被迁徙去了湘水以西,就凭湘水以西那顶破天不过二三十万人口的湘西古蛮,恐怕连如今的棲息地都守不住。
若非发生安史之乱和唐末五代的乱战,湘西及黔中、云南、岭西、安南等处群蛮也不可能大体上安稳的繁衍这么长时间。
如今的大唐未曾经歷百年乱战,故此人口相较於盛唐虽受重创,却也比四周部族强盛太多。
只要有钱有粮,大可以强行迁徙人口,將黔中、湘西等处开发差不多的河谷、平原收下。
不趁战乱的时候迁徙百姓,等天下安定过后就不好弄了。
高既然愿意做这个坏人,刘继隆哪里有不从之理,
“那高阻断长江水道,朝廷尚有二百余万石粮食停罢江陵与蜀中,这难道也不管”
曹茂有些著急,可刘继隆却爽朗笑著起身,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道:“何必如此著急”
“朝廷已经將二十二万石粮食运抵了淮南,淮南的饥荒也暂可缓解。”
“至於囤积在江陵的粮食,大不了便走陆路运往河南,再將河南粮食运往运河沿岸,继而賑济河北便是。”
“虽说会多出些许粮食损耗,但也与迁徙数十万人南下湘西相比,这点损耗便不算什么了。”
战乱时期迁徙人口是最容易的,反倒是太平年间迁徙人口比较难,不仅各项耗费更高,百姓也更难以管理。
乱世之下,百姓只需要能活命就行,但太平便不会如此,而是会生出许多念想。
正因如此,乱世中迁徙的百姓,倒是很少迁回原籍,而太平年间的百姓即便被强行迁徙,也会想方设法的逃回原籍。
这种情况,在当今朝廷的治下都不断发生,更不要说日后太平了。
思绪间,刘继隆又看向案上的一文册,继而说道:“河南之地,拋荒耕地计千万数,正该迁徙人口,安定地方。”
“敕令张昶,以李思恭为丰州刺史,其部眾尽数迁往山南东道、河南道,沿途州县设置粥棚。”
“凡迁徙河南的平夏部百姓,每户发荒田百亩,免赋税三年。”
“若李思恭抗令不遵,即令张昶、郑处、安破胡集结诸道骑兵,围剿平夏部!”
盘踞在河南地的党项人,始终是悬在关中头顶的利刃。
不管是从军事还是经济,亦或者是从环境来说,河南地这块地方都不该有任何游牧部落。
后世河南地有两块沙漠,分別是毛乌素和库布齐,但这两块沙漠在如今还只是规模不大的沙地。
只要结束烂垦烂牧的局面,再派人在当地植树造林,还是能很快恢復到秦汉时期环境的。
刘继隆倒不是要提倡什么保护自然,他只是不想日后洛阳和长安日常被风沙入侵。
既然能將危险遏制在苗头,那为何还要放纵其发展
“河南地的李思恭恐怕不好攻打——
曹茂皱眉开口,因为他对关內道的情况十分了解,刘继隆听后也頜首道:“你想说的是地斤泽不好攻打吧”
地斤泽,这是鄂尔多斯高原腹地上水草丰美的一块牧场,后世李继迁遭遇不利,隨即率部退往地斤泽,而宋军则是苦於地斤泽四周人口稀少和沙漠庇护而难以深入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