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为证!”
陈应冷脸道:
“朝廷法度,凡可疑物资,地方有权查验。”
“尔等再争,便是阻挠公务!”
甄家众人愤懑不已,皆欲理论。
甄畅暗中拉住甄福,低声道:
“若此时争执,正中其计。”
“他们一口一个‘朝廷’、‘法度’,我等强龙不压地头蛇。”
眼睁睁看着货物被强行运走,甄家子弟无不扼腕。
回到驿馆,众人皆愤愤不平。
“……他们分明是串通好的!”
“许耽佯装不知,章诳强抢,陈应拉偏架!”
“甄家主如今也是河北均输令,有本事到河北来,看他们还敢如此嚣张否!”
“这批货价值不菲,若就此罢休,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甄家无能?”
甄畅默然良久,方叹道:
“徐州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
“许耽等人皆是这里的地头蛇。”
“我等客商,强争无益。”
甄福急道:
“公子,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
甄畅沉吟道:
“你等先稳住,我即刻修书禀报叔父。”
“他在朝中为官,自有决断。”
当夜,甄畅灯下疾书,将徐州遭遇详陈。
信中最后写道:
“许耽、陈应之辈,假朝廷之名,行劫掠之实。”
“侄恐此事非独针对甄家,乃试探我河北底线也。”
“望叔父早做决断。”
信使连夜出发。
甄畅独立窗前,望徐州夜景,心中暗忖:
此番冲突,恐怕不只是商货之争这般简单。
徐州地界,暗流涌动,也不知徐州人在筹划着什么。
甄家的处境现在也是岌岌可危。
甄家信使快马加鞭,不日便抵达洛阳。
甄尧正在书房处理公务,见侄儿书信至。
其书略曰:
“叔父大人尊鉴:”
“自别芝颜,倏忽半载。”
“侄每怀叔父训诲,未尝不惕厉于心。”
“今有急迫之事,不得不冒昧具书以闻。”
“月前徐州督粮使征调军需,吾家依例输纳绢帛三千匹。”
“孰料典军校尉许耽忽指吾家另运之商货为军资,率甲士尽数扣没。”
“彼时侄据理力争,出示官凭契书皆明载私贸之物。”
“而许耽漠然不顾,反以‘稽核军资’为辞强夺。”
“更可骇者,许耽竟勾结徐州平准使陈应,共施威压。“
“陈使遣吏传话,谓若再辩驳,便以‘私贩禁物’构陷入罪。”
“侄观其罗织之势,若执意相抗,恐罹走私之诬。”
“累及宗族清誉,不得已暂作隐忍。”
“然此批商货值钱七十万,关乎阖族生计。”
“许耽、陈应辈假公济私,横行至此,实堪痛愤。”
“伏望叔父念先人创业维艰,垂怜孤弱,于京中周旋斡旋。”
“或通政司,或御史台。”
“但得片纸查诘,便可解此倒悬。”
“临书惶悚,涕泣沾襟。”
“秋深霜重,惟乞叔父顺时珍摄。”
“谨奉寸笺,伫候明教。”
“侄甄畅再拜。”
展读之下,甄尧勃然变色。
拍案而起,怒道:
“许耽区区一个徐州校尉,安敢欺我河北甄氏至此!”
侍立一旁的主簿见状,近前问道:
“家主何事动怒?”
甄尧将书信掷于案上,怒道:
“徐州许耽,竟敢强抢我甄家商货。”
“还勾结平准使陈应,假借朝廷之名行劫掠之实!”
“此辱若忍,我甄家颜面何存?”
当即唤来家仆,吩咐道:
“汝持我河北均输令的符节,前往徐州问罪。”
“务必让许耽将那批货物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我倒要瞧瞧,徐州人给不给我这个河北均输令一个面子。”
主簿见此,急忙劝阻:
“家主息怒!此事恐需从长计议。”
他压低声音,“徐州乃麋家势力范围,许耽虽是小校。”
“背后……怕是有人指使。”
“麋家与相爷又是姻亲,若贸然动手,恐得罪麋家。”
甄尧闻言,面色微变:
“麋家?”
他踱步至窗前,沉吟道:
“我甄家难道就不是相爷的姻亲?”
“任由徐州人这般欺辱,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主簿躬身道劝道:
“……家主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