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道:
“轲比能狼子野心,日渐坐大,迟早为祸。”
“步度根亦非善类,二者皆我朝隐患。”
“今其欲互斗,正合我朝‘以夷制夷’之策!”
“让其二虎相争,互相削弱,我朝方可坐收渔利。”
“北疆亦可得数年安宁。”
“彼等内斗愈烈,于我愈是有利!”
“只需控制支援尺度,勿使其一方速胜即可。”
甄尧深以为然:
“田校尉高见!如此,既可得牛羊解前线之急。”
“又可令胡虏自相残杀,确是一石二鸟之策!”
两人计议已定。
次日,甄尧再入王帐,见到轲比能,朗声道:
“大王之请,我等已禀明上官。”
“上官以为,鲜卑内部之事,我朝不便直接干预。”
“然若大王能自行解决纷争,维护部落安宁,我朝乐见其成。”
“至于些许粮草、铁器,作为此次购羊之预付,亦无不可。”
轲比能闻言大喜,他本就不指望汉朝直接出兵。
能得到默许和物资支持,已是意外之喜!
他当即拍案而起:
“好!大汉果然是我鲜卑真诚的朋友!”
“既如此,本王亦不吝啬!”
“即刻传令各部,凑齐肥壮牛羊四万头,交付尊使!”
“愿汉鲜永结盟好!”
“多谢大王!”
甄尧闻得此言,亦含笑拱手。
草原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牲口。
没想到遭受了雪灾的鲜卑部落,居然仍能够轻易凑出四万头牛羊出来。
难怪相爷敢一个“期货”贸易出来。
因为草原上的生产资料有的是。
很快,四万头牛羊从各部落汇集起来,浩浩荡荡,开始南迁。
而汉朝交付的精盐、白糖、茶叶、锦缎等物,也送到了轲比能手中。
双方皆大欢喜,一场各怀鬼胎的交易就此达成。
……
洛阳城外,蹄声如雷,烟尘滚滚。
四万余头牛羊组成的庞大队伍,如同移动的云彩,缓缓抵达京畿之地。
这般景象,在冬日萧索的中原可谓罕见,立时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
人们挤在道路两旁,指着那哞哞嘶鸣的壮硕牲畜,议论纷纷。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惊奇与喜悦。
更有不少消息灵通的权贵之家,遣了家仆远远眺望,打听这批珍贵物资的来历与去向。
率领这支“活物大军”的,正是风尘仆仆却难掩喜色的商部侍郎甄尧。
他并未多做停留,交割手续完毕后。
便即刻入城,前往相府复命。
相府书房内,炭火温暖,茶香袅袅。
李翊闻报,亲自出迎。
见到甄尧,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尧卿!辛苦了!”
“此番北上,深入不毛,竟能携如此巨数而归。”
“真乃不辱使命,功在社稷!”
甄尧风尘仆仆,恭敬长揖:
“相爷谬赞了!”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仰赖陛下洪福、相爷运筹,及前方将士威名。”
“那轲比能方能如此痛快交易,下官不敢居功。”
李翊携他手步入书房,透过轩窗。
望着远处校场上正被清点安置、浩浩荡荡的牛羊群,不禁感慨:
“四万余口……尧卿此行,实乃解了我军燃眉之急,更远超预期!”
“前线将士若知,必感念陛下恩德,士气亦可大振矣!”
甄尧谦逊几句,神色转而一正,低声道:
“相爷,下官此行,尚有一事需密报。”
“那鲜卑大人轲比能,之所以如此爽快交出大批牛羊。”
“其条件乃是要求我朝默许,甚至暗中支持其出兵攻打西面的步度根部。”
李翊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眼中闪过一丝锐芒,随即恢复平静。
他沉吟半晌,方道:
“轲比能……此人勇健有余。”
“然野心勃勃,非久居人下之辈。”
“去岁,他便曾擅自抬价,甚至中断交付。”
“破坏了我与诸部定下的期货条约。”
“彼时虑及北疆大局,未便深究,只命人稍加申饬。”
“如今看来,其桀骜不驯,包藏祸心,日甚一日。”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北方天际,冷冷一笑:
“不过,他既要与步度根厮并,倒也非坏事。”
“胡虏内斗,互相消耗,我朝正可坐山观虎斗,于中取利。”
“总好过其联合一气,南下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