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五十坛!”
“其余有功将士,由兵部论功行赏,务必丰厚!”
“陛下圣明!”
李翊再拜。
心中却知,这些赏赐既是荣宠,也是一种无形的警示与安抚。
旨意随即以六百里加急发出,驰向江南。
然而,正如刘备所预料那般。
当这份允许渡江的旨意历经千山万水,终于送达陈登手中时,
长江两岸早已是北风怒号,雪花纷飞的隆冬景象了。
朔风怒号,卷着冰冷的雪沫,抽打在旌旗与营帐之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江面不再奔腾,而是凝结着薄薄的冰凌。
舟船皆被拖上岸边,覆着白雪,如同蛰伏的巨兽。
天地间一片肃杀,寒意直透骨髓。
中军大帐内,燃着数个火盆。
陈登端坐帅位,其下各级将领——
张郃、臧霸、高顺、徐盛等皆肃然而立,人人面色凝重。
那卷由洛阳六百里加急送达、准许渡江的圣旨,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案上。
陈登的目光扫过诸将,声音平稳,却难掩一丝沉重:
“陛下圣谕,相爷钧旨已至。”
“允我等挥师南渡,平定江东。”
“此乃皇恩浩荡,亦是我辈武人建功立业之时。”
他话锋一转,手指帐外:
“……然,天时不佑。”
“如今江河冰封,北风凛冽。”
“舟楫难行,弓弩乏力。”
“若此时强令渡江,非但胜算难料,恐将士冻溺而死者,将十之五六。”
“此非为将之道,更负圣上所托。”
帐内一片沉寂,唯有风声呼啸。
诸将皆知,主帅所言乃是实情。
那唾手可得的战机,因庙堂的规矩与往返的延误,已悄然滑过。
臧霸出列,拱手道:
“……征南明鉴。”
“隆冬用兵,确为大忌。”
“不若暂缓攻势,固守营垒,养精蓄锐。”
“待来年春暖冰融,再图南进。”
张郃亦接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虽如此,恐迁延时日。”
“吴人得以喘息,重整江防。”
“来日再战,必更加艰难。”
此言道出了帐中所有将领的心声,一股压抑的遗憾与不甘在空气中弥漫。
陈登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
“诸君所言,皆在情理。”
“然,事已至此,懊悔无益!”
“陛下与相爷既将此重任托付我等,岂可因天时不利而颓唐丧志?”
他走到诸将中间,声音提高,语气中有着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
“冬日虽寒,正好厉兵秣马!”
“春汛虽未至,然我辈岂可坐等?”
“自今日起,全军需加紧备战,修缮舟船,打造器械。”
“操演水战,侦测江情!”
“务必要在明年春汛到来之前,使全军将士——”
“从将领到士卒——人人皆做好万全准备!”
“一旦东风起,春水涨,我要看到的:”
“是一支箭在弦上、锐不可当的虎狼之师,直扑江南!”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我知道,等待令人焦灼,寒冬难熬。”
“但越是艰难,越需忍耐,越需同心!”
“本帅与诸君,与全军将士,同甘共苦!”
言罢,
陈登竟真的搬离了温暖的中军大帐,命人于普通营区另设一简陋军帐。
好食鱼脍如他,此刻竟下令餐桌上不许在摆鱼脍。
而是与士卒同吃一锅粟饭,同饮一碗菜羹。
夜间,一同忍受那透帐的寒风。
他每日巡营,视察防务,观看操练。
遇有衣衫单薄者,便脱下自己的裘袍与之。
见有伤病者,必亲往探视抚慰。
主帅如此,全军上下虽天寒地冻,却无甚怨言。
反而士气渐渐凝聚。
一股憋屈了许久、亟待爆发的力量在冰封的营地下悄然涌动。
然而,寒冬漫长,物资消耗巨大。
尤其是肉食短缺,士卒体力下降。
陈登看在眼里,忧在心中。
这日,
他召来书记官,口述奏章。
“……臣登再拜顿首:”
“仰赖天威,将士用命,江北粗安。”
“然时值隆冬,淮泗苦寒。”
“士卒戍守江干,朔风裂骨,冰雪伤肤。”
“虽臣已督令加紧备战,然非厚其衣食,无以蓄锐气。”
“非饱其肠胃,无以鼓勇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