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们惊魂未定,阵列松散,惶恐地打量着这片陌生的敌境。
恰在此时,
一支汉军巡哨兵马约三千人,正由将领徐盛率领,沿江巡弋。
忽见前方烟尘起处,竟有大队吴军旗帜出现。
徐盛勒住战马,极目远眺,
脸上先是掠过极大的诧异,随即化为深深的凝重。
“吴人……竟敢渡江反扑?”
徐盛身侧副将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渡江一战,吴国的精锐几乎死伤殆尽,大批老将战死。
当时,若非陈登担心登陆的部曲可能被围歼,才不得不下令撤回江北。
重新组织大规模渡江,否则吴军早被打光了。
现在众人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他们居然真的敢主动过江来挑战汉军。
要知道,汉军的主力可都在江北啊!
徐盛面色沉静,心中却波澜骤起。
“彼众我寡,数倍于我。”
“其势虽疲,然困兽犹斗,不可轻撄其锋。”
他迅速观察地形,己方地处平缓,不利坚守。
而吴军正从滩头压来,已成半围之势。
“将军!吴贼围上来了!”
斥候飞马来报,声音急促。
徐盛环视左右,见麾下将士虽未慌乱。
却皆面露惧色,知不可力敌。
不错,吴军登岸送死虽是好事儿。
可偏偏是徐盛这一支三千人的偏师可遇着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军的绝地反扑还是不可小觑的。
何况敌军数量十倍于己。
徐盛目光一闪,已有决断,沉声道:
“众将士听令!吴军势大,暂避其芒。”
“吾意,许降以缓其兵。”
“待陈征南大军至,里应外合,可破贼矣!”
“如此,方能保全我等,亦不负征南之托!”
众军士闻言,虽觉屈辱。
然见敌军漫野而来,亦知这是唯一生路,纷纷应诺。
徐盛即刻下令,收缩队伍,退入一旁临时构筑的简陋营寨。
高悬白幡,遣使至陈脩军中请降。
吴军阵中,见汉军未战先降,部分将佐面露喜色。
军师全琮却蹙眉急步至陈脩马前,谏道:
“陈将军!徐盛此人,非怯战之辈!”
“今忽请降,必是兵少惧战,行缓兵之计。”
“欲拖延时日,以待陈登主力!”
“我军当趁其势孤,急攻破之。”
“速斩此部,以振军威!”
“若迟疑,待汉军大至,悔之晚矣!”
陈脩骑在马上,望着那座看似孤零零的汉寨,心中亦是疑虑。
然此刻他心中所虑更远。
沉吟半晌后,他摇头叹道:
“全军师所言虽然有理,然徐盛部不过疥癣之疾。”
“真正大敌,乃陈登所率汉军主力!”
“我辈渡江,所求者,乃与彼决一死战!”
“若与此偏师纠缠,胜负未分之际,汉军主力掩至。”
“我军锐气已堕,何以当之?”
“兵法云‘一鼓作气’,岂可因小失大?”
“彼既请降,我便受之,量其区区三千人,亦不敢遽尔反覆!”
他不顾全琮苦劝,竟接受了徐盛的投降。
只留少数兵丁监视降军,自率大军主力。
继续向北推进,寻求与汉军主力决战。
然而,吴军渡江的消息,早已如插翅般飞报至汉军主帅陈登处。
陈登闻报,不惊反喜:
“孙韶无人至此耶?竟派孤军渡江送死!”
“此天赐良机,歼其于北岸!”
他即刻升帐,号令频传。
各部汉军闻风而动,如群狼嗅血,从四面八方朝着陈脩军方向合围而来。
陈脩军未行多远,
便见前方地平线上,汉军旗帜如林,甲胄耀日。
大队精锐步骑已列阵以待。
中军大纛之下,“陈”字帅旗迎风招展,正是陈登主力!
陈脩见状,非但不惧,反而激起满腔悲愤,回顾左右人呼喊道:
“决战之时至矣!”
“吴国存亡,在此一举!”
“诸君随我杀敌!”
遂亲率精心挑选的五千精锐前锋,直扑汉军大阵!
刹那间,鼓声震天,杀声动地。
陈脩一马当先,率军发起冲锋。
然而汉军阵势严整,
弓弩齐发,长矛如林,如同一道铜墙铁壁。
吴军士卒本多新募,心怀恐惧,虽凭一时血勇冲杀,却难撼动汉军分毫。
一次冲锋,被箭雨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