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愁闷不已。
曹丕见状,趋前低声说道:
“父王,儿臣近日偶遇一异士,或可为父王解忧。”
曹操抬眼,略显疲惫地问道:
“哦?何等人物?”
曹丕恭敬道:
“此人姓管,名辂,字公明,平原人士。”
“此人自幼便喜仰视星辰,夜不肯寐,父母不能禁止。”
“常云家鸡野鹄,尚自知时,何况为人在世乎?”
“与邻儿共戏,辄画地为天文,分布日月星辰。”
“比及稍长之时,即深明《周易》。”
“仰观风角,数学通神,兼善相术。”
“天下皆号其为神童,是“年少成名的大才。”
曹操眉头微挑,又问:
“可有实证?”
曹丕立即道:
“确有奇事。”
“一日管辂至郭恩府上,忽有飞鸠栖于梁上,悲鸣不止。”
“管辂当即断言:‘明日当有老者自东方来,携豚酒相访。’
“主人虽喜,当有小厄。”
“次日果有客至,一如所言。”
“郭恩谨记管辂警示,命客人节饮慎食,小心火烛。”
“不料射鸠之时,箭矢中枝反弹。”
“竟伤一小儿手臂,血流不止,举家惊惶。”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还有他事?”
曹丕又道:
“管辂曾访安德令刘长仁,见喜鹊急鸣于屋脊。”
“管辂道:‘鹊言东北有妇,昨夜杀夫,将嫁祸西邻。’
“不过日暮,当有讼至。”
“果然黄昏时分,东北村民来告,邻妇杀夫后反诬西邻仇家所为。”
曹操听罢,抚须沉思:
“此人倒有些门道,可召来一见。”
次日,管辂应召入府。
只见他身长不足七尺,形貌粗陋,皮肤黝黑。
蒜头鼻上生着几颗麻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腰间还挂着个酒葫芦。
入殿后也不跪拜,只是随意拱了拱手:
“山野之人管辂,见过魏王。”
曹操见其形容邋遢,毫无威仪,心中顿生不悦。
但碍于曹丕情面,勉强道:
“闻先生善卜,不知可愿为孤一测?”
管辂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卜卦小事,不过……”
说着,拍了拍酒葫芦,“得先润润嗓子。”
曹操脸色一沉。
曹丕见状,连忙命人取来美酒。
管辂接过酒壶,仰头痛饮,酒水顺着胡须直流到衣襟上也浑不在意。
饮罢抹嘴道:“痛快!魏王想问什么?”
曹操强压怒气,冷声道:
“先生既通卜筮,东三郡之事,可有明示?”
管辂仰首饮尽壶中残酒,衣袖拭过胡须,忽而敛容正色:
“岁在乙巳,章武五年,天狗食月于翼轸之分。”
他掐指虚划,声音渐沉,“当有宗室大将,星陨东南。”
曹操闻言,眉峰骤聚:
“此言何意?”
管辂醉眼朦胧,却透出几分清明:
“天机不可尽泄。”
“魏王只需记得,今年慎遣宗亲出征,尤忌东南兵事。”
“荒谬!”
曹操拍案而起,案上竹简震落一地。
“孤麾下猛将如云,岂会因尔等方士妄语畏首畏尾?”
“来人!将这狂徒逐出!”
侍卫持戟上前,管辂却放声长笑,踉跄着向殿外走去。
曹丕见曹操面色铁青,连忙奉茶劝慰:
“父王息怒,江湖术士之言,岂可尽信?”
曹操接过茶盏却不饮,咬牙道:
“装神弄鬼之徒,也敢妄议军国大事!”
忽觉一阵眩晕,茶盏脱手坠地,摔得粉碎。
“父王!”
曹丕慌忙扶住。
曹操摆手:
“无妨。”
目光却追向殿外管辂离去的方向,低声喃喃,“东南……宗室……”
“这样子桓,你马上派人去告诉曹仁。”
“上庸三郡能保则保,不能保切不可强求。”
“……喏、喏……”
越是到晚年,曹操性情便越是感性。
开始变得愈发重视亲情起来。
他不止一次派人去找丁夫人,劝她回来。
可丁夫人始终避而不见。
数年前,曹操在河北损失了夏侯渊。
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另一名股肱大臣了。
曹丕小心翼翼地伺候曹操睡下,躬身离去。
是夜,曹丕秘密造访管辂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