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三重影壁,却见父亲常坐的书斋紧闭,案上博山炉青烟袅袅。
独不见了父亲身影。
“可是治儿回来了?”
珠帘一挑,袁莹杏色罗裙转出。
她早就知道儿子今天会回来。
又见儿子满身雨气,忙用帕子去拭他额角。
“这般狼狈,倒像是从洛河里捞上来的水鬼。”
李治退后半步长揖:
“母亲安好。父亲何在?”
“你父亲呀——”
袁莹撇撇嘴,“今日未时就被陛下急召入宫了。”
她忽然凑近,带着茉莉头油的香气压低声音:
“听说是要宴请一位颍川来的贵客哩。”
“孩儿欲入宫面见父亲。”
李治解下蓑衣,露出内里粗布衣衫。
袁莹“哎呀”一声,葱指点了点他衣襟上沾着的纸浆。
“这般模样去见驾,莫不是要替你父亲挣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李治心念一动,忽撩袍跪下。
“儿昔日顽劣,少不更事,不解父亲苦心。”
“今在纸坊半载,方知父亲行事之艰难,如履薄冰。”
袁莹一顿,一开始他还不理解丈夫为什么要把儿子安排在纸坊那种苦地方做工。
还一做就是半年。
如今看着儿子的心态的变化,看来她当真是错怪李翊的教育观了。
“你父亲常说,玉不琢不成器。”
袁莹蹲下身子,亲自为他系上香囊。
“去吧,从西华门进,你舅舅今日当值。”
更衣毕,李治临镜整冠。
铜镜映出个陌生青年,眉宇间稚气已褪,倒显出三分肖似父亲的肃穆。
袁莹多望他一眼,又忍不住继续叮嘱:
“宫里的檀香浊气重,仔细头晕。”
李治连连颔首,穿过西华门,正撞着袁胤在那里当值。
他这个国舅当的倒也清闲,有空了也在宫里串串门。
袁胤见是外甥来了,便对他说道:
“陛下与你父亲并诸位阁老自午时议事至今,连膳饮都传了三回。”
“治儿且在此稍候,某去去便来。”
李治方欲作揖称谢,忽闻铁甲铿锵之声自回廊传来。
只见一魁梧将军龙行虎步而至。
身披筒袖铠,兜鍪下双目如电,正是统领虎贲禁军的许褚。
“咦?”
许褚按住环首刀,声若洪钟,“这不是李相爷家中的大郎么?”
李治忙施全礼:
“晚辈见过许中郎。”
许褚大手一挥,震得甲胄哗啦作响:
“宫禁重地,公子在此作甚?”
话音未落,他身后转出个瘦削校尉,谄笑着插话:
“许将军,不如让卑职进去通传……”
这校尉显然看上了李治的姓氏与家族,借此机会谄媚于他。
不聊许褚豹眼圆睁,大喝一声:
“放肆!”
吓得那校尉踉跄后退。
“陛下与首相正议国家大事,岂容闲杂打扰?”
也许有人好奇,赵云不是中护军吗?
为什么负责安保的还是许褚?
还有为什么不给许褚中护军的职位,他才是保镖专业户。
子龙明显可以大用啊,留在宫里给皇帝当保镖屈才了。
其实,这还是小看了中护军这个职位了。
中护军是掌握所有禁军精锐的统帅。
他的专职是护卫皇帝,统领白毦兵、虎贲卫等特种部队。
除此之外,他还有监管宗室的安全职责。
可以选拔任免武官、甚至监督管制诸武将。
相当于还具有一部分的政治职权在里面。
所以赵云的职权是远比皇帝保镖要更加宽泛的。
当了中护军,并不意味着他就得天天跟在刘备身边护卫着他。
真正护卫刘备的,依然是许褚。
而赵云其实是许褚的上司。
他是负责掌管所有禁军的武官,包括许褚在内。
哪有让最高长官,去当贴身保镖的?
是在皇室有行程的时候,他负责具体安排许褚、陈到去哪个片区进行工作。
“公子若有急事,某遣人送你去光禄勋廨房歇脚。”
许褚在批评完手下之后,转而看向李治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在大是大非上,许褚门清得很。
正僵持间,袁胤捧着象牙笏板折返。
许褚见状抱拳:
“国舅,非是末将阻拦,实在是奉命行事。”
“仲康将军恪尽职守,本官省得。”
袁胤含笑截住话头,从袖中取出快符牌。
“恰才遇见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