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受过挫折。
甚至可以说一辈子都一帆风顺。
他出生时,徐州政局基本稳定。
懂事之时,就封了世子。
然后又去富庶的河北,接受李翊的教导。
没几年,又封了太子。
他的一生实在是太顺利了。
这孩子品性倒是不坏,就是恐怕容易被人骗。
毕竟朝堂之上,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念及此,刘备忽的轻笑:
“爱卿所言有理。”
他搁下笔毫,“既如此,不如让阿斗也随令郎去历练几日?”
李翊眸光微动,“太子金尊玉贵,只怕他受不了犬子那苦。”
“朕的儿子,难道比首相之子娇气?”
刘备摆手打断,“你我同起于草莽,没道理子孙后辈便吃不得这苦。”
“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让阿斗也去纸坊,与令郎同吃同住。”
“不得特殊关照!”
李翊便道:
“其实纸坊工人,并不知那是臣之犬子。”
“哦?爱卿便如此放心?”刘备挑眉问。
历练归历练,但真跟一群大老粗天天生活在一起。
难免会受到欺负,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
那确实得不偿失。
“陛下放心,纸坊里安排了臣的眼线。”
“他们自会照看犬子。”
“当然,臣嘱咐过。”
“不到万不得已,不许透露犬子身份。”
刘备闻言大喜,连道:
“善!善!甚善!”
“爱卿做事一向稳妥,有此保障,朕无忧矣。”
于是,即命人将刘禅叫到未央宫来。
俄顷,太子刘禅至。
刘备端坐案前,手持《春秋》,目光落在刘禅身上,问:
“阿斗,‘郑伯克段于鄢’,何解?”
刘禅暗想父皇专程叫自己来,果然是考校功课的。
于是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答道:
“就是……郑庄公打败了他弟弟共叔段。”
见父亲眉头微皱,急忙补充,“因共叔段骄纵不法,所以……所以该打!”
“勉强算你合格。”
刘备搁下竹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比之从前背个《论语》都背不全,总算有些长进。
“那儿臣能去蹴鞠了吗?”刘禅眼睛一亮,出声问道。
“整日就知嬉戏!”
刘备拍案,忽又缓下语气,“明日为父给你安排了个新去处。”
“洛阳南郊纸坊,你去当半月工匠。”
刘禅眨眨眼,“纸坊?是看匠人造纸吗?好玩吗?”
刘备见他满脸期待,不禁失笑。
“好玩,当然好玩。”
转而正色道,“但记住——不许透露太子身份。”
“还有到了那里,不准说你是当今圣上的儿子。”
“监工安排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在那里,没有人管着你。”
“半月时间不到,不许回来见朕!”
“噫!太好了!”
刘禅欢呼雀跃,“宫里那些人整天‘殿下长殿下短’,儿臣不胜其烦。”
“如今既是父皇首肯,准许儿臣出宫。”
“还无人问管,儿臣自是欢喜无限。”
刘备点了点头,见儿子对此没意见他就放心了。
因为他一开始还以为刘禅会对此很排斥,自己会费一番功夫劝他去。
见刘禅对此竟是欣喜若狂,那他便再无顾忌,可以放心他派他“下乡”了。
“对了,父皇。”
刘禅突然想起写什么,“对了,表兄是不是也在那儿?”
“正是。”刘备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俩正好作伴。”
次日清晨,刘禅换上粗麻短褐。
临行前,刘备亲手为他系紧草鞋。
“记住,若吃不得苦,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父皇放心!”
刘禅拍着胸脯保证,“儿臣定能舂出全洛阳最好的纸浆!”
刘备望着儿子蹦跳远去的背影,摇头轻笑:
“这小子……怕是以为去游山玩水呢。”
李翊背着手,说道:
“臣以为,陛下做得对。”
“与其将阿斗这孩子养在深宫里,不如让他去民间历练。”
一个王朝到了中后期就会走向衰落。
这与国君与底层群众脱节是脱不开关系的。
因为当皇帝不是能够教出来的,而是亲身实践出来的。
同样是守成之君,孙权就是在派系斗争中杀出来一条血路。
并通过一系列的任免和暗杀,建立一套新的平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