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不辱命!”
话音未落,已见其身后转出两人——正是刘璋父子。
那刘璋头戴素冠,身着葛衣,面容憔悴如枯木。
其子刘循搀扶在侧,眉宇间却仍存三分英气。
张任则按剑侍立在二人身后,眉宇间一如往常般坚毅。
诸葛亮上前施礼:“季玉公!”
刘璋见着孔明,双腿一软竟要跪倒,被诸葛亮一把扶住:
“诶!使不得!使不得!”
江风忽起,吹得刘璋宽大衣袍鼓荡如帆。
诸葛亮这才看清,昔日富态的益州牧,如今瘦得完全不像个地方大员。
他握着刘璋的手,只觉冰凉如铁,当即解下自己的鹤氅为其披上。
“季玉公,受苦了!”
“孔明先生……”
刘璋老泪纵横,泪流不止,“唉,璋无德无能,丢了先父基业……”
诸葛亮乃正色道:
“季玉公保境安民十余载,西川百姓谁不感念?”
“今曹贼势大,非公之过也。”
说着转向刘循,称赞道,“世侄英挺更胜当年,真乃虎父无犬子!”
言罢,冲身后的马谡轻咳一声。
马谡会意,左手挽住刘璋,右手拉住刘循:
“来来来,今日得遇二位,实乃天意!”
“都督在府上已备薄酒,我们可以边饮边谈。”
都督府华灯初上,庖厨炙羊香气弥漫。
刘璋父子入席未及行礼,便见案上陈列:岷山麂腿、锦江鲈脍、蜀椒腌笋——尽是故乡风味。
刘璋双手颤抖,竟不顾礼仪,抓起一块麂肉便塞入口中。
肉汁顺着花白胡须滴落,哽咽道:
“吾、吾已三月不知肉味矣……”
张任在侧默默为其斟酒,自己却滴水未进。
刘璋大吃大喝,捧着碗,对刘循等人感慨说道:
“孔明果不欺我。”
“幸得诸公荐我来投荆州,虽不复为益州牧。”
“可好在还有饭食可以果腹,诚大幸也!”
众人闻此,竟不知为何,悲从中来,纷纷掩面垂泪。
诸葛亮坐在席上,轻挥羽扇,闭目养神。
待众人稍定以后,诸葛亮忽然拍案而起,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汉土。”
“季玉公乃汉室宗亲,曹贼竟敢窃取刘氏基业,此与叛逆何异?”
一众荆州将领当即会意,各各怒目圆睁,声如雷霆:
“曹贼当诛!曹贼当诛!”
“誓与曹贼不共戴天!”
刘璋望见众人如此好的精气神,自己也不吓了一跳,踉跄站起身来,问:
“孔明先生欲璋何为?”
诸葛亮扶住其臂,正色问:
“未知季玉公可愿亲赴陈都,面见天子。”
“控诉曹贼侵夺宗亲之罪!?”
话落,满座寂然。
言外之意,荆州方面愿意为刘璋撑腰,找曹贼复仇。
现在你去官方那里报备一下,咱们就讨之有名了。
这也算是荆州试探刘璋本人的一个态度。
忽见张任拔剑割袖,朝刘璋拜道:
“末将愿为主公赴汤蹈火!”
其余跟随而来的军官见状,也纷纷单膝跪地,拜道:
“我等皆愿再与曹贼一决生死!”
能够随刘璋避难到荆州而来的蜀将,那肯定是绝对的心腹。
虽然人不多,但气势拿得很足。
刘璋见气氛都渲染到这儿了,当下也不好推辞,便道:
“璋虽然懦弱,亦乃高皇帝子孙!”
“曹贼夺我刘氏基业,愿到陈都去面见天子,告御状!”
刘循保持了冷静,他在旁侧提醒刘璋道:
“父亲,陈都朝中可不单单只有齐国大臣,还有魏国大臣。”
“况且此一行,必经河南之地。”
“我闻河南将要打仗,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最后一句话刘循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诸葛亮听见了。
他阔步走至父子二人跟前,柔声宽慰道:
“公子勿忧,亮遣赵云护送令尊去往陈都。”
刘循突然跪拜:
“小侄愿代父前往!”
诸葛亮扶起,叹道:
“非季玉公亲往,不足以震动朝野。”
“公子年轻有为,我荆州尚缺一位中郎将。”
“不如便由公子你来担任罢。”
刘璋见此,便安慰儿子道: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循儿你就留在荆州罢。”
“为父自去陈都便是。”
刘璋现在是政治避难,巴不得儿子能在齐国谋得个一官半职。
他生怕开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