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的同年,就算是后来的新进进士,也会把你远远的甩在身后,朝廷官员越来越多,哪有那么多位置留给你啊?”
“像张耆那样的官运,天下能有几人效仿?”
吕夷简瞧着宋煊的面色: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有些人抓住了就能越过龙门,有些人一辈子也只能困守浅滩,只能含恨而终,做几首酸诗假以自慰。”
“那些当上宰相之人,全都在处理朝廷大事,足可青史留名,哪有时间做什么酸诗啊?”
“人呐,一辈子要做的抉择其实并不多。”
“你出生在贫寒之家,没得选,所有人都没得选。”
“但是你通过不懈的努力考出来了,这就让你的人生多了许多选择。”
“宋十二,还有最后一次改变人生的命运,那便是成婚。”
吕夷简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瞥了一眼外面乌压压一片的学子:
“你瞧瞧,他们翘首以盼,可惜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啊。”
宋煊很确信自己已经被吕夷简说动了。
这种人精,早就看透了社会运转的规则,并且加以利用,达到对自己有利的目的。
要不然吕家如何能屹立在大宋政坛,成为不倒翁呢?
“吕相公所言,深得我心,请受宋煊一拜!”
吕夷简看都没有看宋煊一眼。
纵然他幼年就开始在外打拼,可是这种人生道理,他相信无论是晏殊还是范仲淹,都不会教导宋煊的。
他们两个,未免也忒君子了些。
吕夷简听着宋煊如此言语,心中还是极为得意的。
多好的人生道理啊!
许多人用半辈子悟都悟不出来的。
“但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宋煊方才站起来也没重新坐下:
“我宋煊方才已经应下与曹家的婚事,如何能违背诺言?”
吕夷简确信宋煊不是个迂腐之辈,更何况得罪曹利用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便是宋煊不愿意与吕家结亲。
“真乃书生之言!”
吕公弼站立在一旁,一时间有些发蒙。
两人聊的好好的,如何就开始破裂了?
“宋会元,那曹家许诺你什么好处?”
吕公弼当即出声喝问。
“额?”宋煊负手而立:“许诺什么什么好处?”
“就是嫁妆!”
吕公弼自认为吕家给的好处绝不会比曹家弱,不如听听曹家怎么给的?
“未曾谈论嫁妆之事啊。”
“未曾谈论?”
这下子连吕夷简也有些崩不住了。
宋十二你该装糊涂的时候不装糊涂。
不该装糊涂的时候,还还她娘的挺有原则的!
你真以为谁在榜下捉婿捉到谁家,不用谈谈利益,这件婚事就算成了?
在大宋,老丈人选女婿,钱能给少了吗?
大宋是厚嫁之风。
苏辙就算当上了副宰相,可是他有五个女儿,为了给女儿攒嫁妆,他都破家卖田了!
“子由有五女,负债如山积!”
有宋一代,虽然“公务员们”福利好,待遇优,可是也遭不住家里闺女多啊!
北宋初年,薛居正之(养)子薛惟吉去世,惟吉妻柴氏欲携厚奁“十万囊橐”再嫁他人,结果引来当朝两大宰相——于敏中与张齐贤“争相出手”。
其动静之大,甚至惊动了宋真宗,结果于、张二人接连被贬,沦为一时笑谈。
有机会登科及第的读书人,才是大宋最有价值的“稀缺性资源”。
为博取一个重振家族的机会,富贵之家自然不惜钱财,用以笼络看中的“准进士”;
而一些出身贫寒的读书人,为有足够钱财完成求仕之路,也愿意接受这种“合作方式”。
厚嫁女儿,在大宋贵族以及士大夫们的推动下,成为了攀比的手段!
谁嫁闺女没陪嫁,甚至陪嫁少了,会遭到许多人的嘲笑。
“你她娘的跟这卖闺女呢是吧?”
吕公弼也被宋煊的回答,惊的后腿两步:
“什么都没谈,你就同意了?”
宋煊摊手,颇为无奈的道:
“对啊,什么嫁妆都没谈啊,这这种应该是我爹跟他谈的事啊!”
“况且我也不在乎那些个,主要就是我岳父把他闺女牵出来,我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我有眼无珠!”
“嘶。”
吕夷简面色很是难看。
他方才说了那么多,又是画大饼说跟这自己有前途,又是威胁的,又是费劲吧啦的当人生导师的。
结果说那么多,不如曹利用把他闺女牵出来效果好!
多气人呐?
吕夷简再审视一下宋煊。
面若冠玉,极为雄壮,而且年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