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每一次的选择,都有意义(3 / 5)

简直是岂有此理!

离大明这么近的撮尔小邦,居然敢忤逆圣意,敢对大明不敬!

君子不重则不威,不下重手,无法获得尊重,就没有威严,在安南进犯老挝这个事上,这个逻辑如此的严密,以至于一部分的儒生,觉得这样解读才是对的。

大臣们在这件事上,真的不太敢胡乱表态,且不说这是皇帝要做的,反对会引发皇帝的不满,就是这些狗皮膏药一样的言官,一顶‘里通番贼’的大帽子扣下来,谁戴的住?

王崇古的亡语有两个,一个是恩情债,一个是反腐。

这两个都是王崇古给皇帝陛下的术,不能光喊反腐,得让这些言官们知道,该怎么反,从哪个角度切入,反腐成功后,获得怎样的恩赏,是不是可以进步。

整体而言,两件事,进展都比较顺利。

王谦的奏疏很快进入了内阁,但引起了张居正的强烈反对,这种反对,十分的坚决,十分的直接,哪怕王谦说了,等到松江府丁亥学制功成,再进行实施,最少三五年的功夫。

可张居正的意见是不议,认为根本没有议论的价值。

很快,凌云翼、沈鲤、张学颜,都认同了张居正的意见,内阁四大臣,全都反对王谦的奏疏。

“这斗争卷写出来,朕就该自己看,不给他们看的。”朱翊钧看完了张居正等人的浮票,略显无奈。

都是阶级论斗争卷惹的祸。

张居正、凌云翼、沈鲤、张学颜,全都是保皇派,张居正更是铁杆保皇派。

王谦这个计策,看起来是打破了文化贵族对权力获取路径的垄断,敲响了旧文化贵族的丧钟,但其实也敲响了帝制的丧钟。

皇帝是最大的封建头子,对政治权力的完全垄断,是皇权至高无上的根本。

斗争卷虽然已经公开发行,但是治学斗争卷的读书人并不多,因为真的很难读懂,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权力的中心,斗争卷的内容,是无法理解的。

对于阁臣之下的臣工而言,斗争卷没有价值。

王谦只看到了一层,而张居正则看到了旧秩序瓦解之后,帝制的崩坏。

“陛下,不给大臣们看斗争卷,元辅也是会反对的。”冯保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不给看斗争卷,这些爬到内阁的大臣,也能看得到其中的后果,只是没有那么清晰而已。

大明大多数的士大夫对于阶级论不感兴趣,觉得于国朝无益,认为完全是在胡闹,士大夫们更加认可矛盾说的理论和主张。

“你说的有道理。”朱翊钧吐了口浊气,下章让内阁再议。

这次内阁的态度更加强硬,凌云翼的态度也非常坚决,认为这封奏疏,不仅不能过廷议,甚至不能刊发邸报收录。

凌云翼的浮票,问了皇帝一个问题,他说:维新政举,赖天衷之独断;鼎新之业,仰圣君之躬行。倘无陛下运筹乾纲,力行不辍,则维新之局,其可成乎?

若其必曰:非陛下莫能济也。则此议之兴,徒乱国是,当绝此言,勿复再议。毋令肉食之谋,隳已成之基业。慎之再慎。

如果万历维新没有陛下支持,是否可以成功?如果答案是:没有陛下身体力行的支持,万历维新无法成功,那么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凌云翼十分直白的说:不要让肉食者的一厢情愿,毁掉万历维新的成果。

朱翊钧思索了许久,才最终批复道:卿等所言朕已知晓利害,维新之业,因朕功成,亦国朝之枢机,万民之瞩望;若非卿等股肱,夙夜匪懈,不能成也;天下事,当以公心谋之,以实政济之。

万历维新没有他的鼎力支持,不能成功,的确如此,但也是国朝的大事,万民期许共建才有了这等成果,大臣们的功劳也值得肯定,但天下事,还是以公心谋划为上。

“再看看吧。”朱翊钧下章内阁,没有要求内阁再议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不能因私废公,而是等过段时间再看,等到松江府丁亥学制功成,再讨论不迟。

“祈年殿准备好了吗?”朱翊钧合上了奏疏,他打算前往祈年殿修省七日祈雨,修省期间,早朝廷议、奏疏批复、北大营操阅军马,一切如常,就是皇帝要住在祈年殿里。

万历十八年的开端,很不好,除了一场很小很小的雨之外,就再没下过雨了,春耕开始了,没有雨水,今年歉收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准备好了。”冯保看了看天空,心里骂了一声贼老天,二月二龙抬头,没有雷声,该打雷的时候不打雷,冬天打雷不下雪,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

这老天爷,诚心为难大明来了!

“春风不度,春风不度。”朱翊钧站起身来,也是感慨万千。

河南云台山茱萸峰冰冻三尺,已经春天,冰却没有消融的迹象;往年这个时候,黄河上游的冰已经开始融化,现在该准备防止凌汛了,可今年黄河冰,硬的跟石头一样。

大明度过了一个暖冬,迎来了一个寒春。

朱翊钧的车驾抵达了祈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