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珍在门口晒麦子，过一会要用脚踢一遍。来魁在收割机上与国忠换班开车，他回来做饭给天珍吃。开琼家的麦子没晒，便宜一毛钱卖湿麦子。不是天珍不做饭，是来魁不让她做。天珍怕自己有病传染给来魁，她才没做饭的。天珍每天洗衣服，喂鸡就是她的主要时光打发。她现在想得简单，过一天等于多活了两个半天。

这天来魁不在家，天珍偷偷去水田做界。她家是撒直播，有一块田与邻田的埂小了，来魁请开琼去做，正好天珍也去了。在天珍的田里，开琼也不让天珍干活。天珍说：“我不使劲，只当给你做个伴行吗？”

开琼说：“来魁说今年帮我家栽秧，要我帮他做界的。他回来看到你下田，他肯定要说我的。”

天珍这块田的邻田是开琼的哥哥家，按理这做交界的田埂应该是来魁与开琼的哥哥共同来做的。因为开琼的哥哥是栽秧，对土界要不要无所谓，所以来魁就没要开琼的哥哥来。天珍的这块田原来是凤伢子的，凤伢子与哥哥以前没怎么重视交界，所以没有土界。来魁本想用这块田换开琼的另一块田，因为田亩不同他怕天珍与开琼闹意见，所以才决定做界。开琼帮忙做的界，不管朝谁家弯了，天珍与开琼的嫂子都没有意见。

天珍说：“这界只适合你来做，是我们一人做的，我怕你嫂子说我们有偏心。”

开琼说：“这些小事都不要计较，来魁请我做这界，他肯定什么都考虑过。”

她们做了一段界，开琼转了话题说：“天珍姐，我想把念念还给你们。我想与长湖生活，他的孩子不希望我到他那里去，我们就在这里生活。”

天珍惊讶地说：“你是怕我多心思吗？”

开琼说：“不是的。来魁把你以前离开家时给我写的信给我看过，我想，你现在既然回来，我把念念还是还你。”

天珍说：“我不知道还能活几天，我现在什么都没想了。”

开琼说：“我看你的气色比刚回来时好多了，哪像有病的人。说不定你住了血吸虫，又吃了两个月的中药现在什么病都没了。”

天珍说：“我自己也感到精神很好的。我摸肚子好得很了。来，你再跟我摸摸肚子看看。”

开琼要天珍睡在麦草上，她摸了摸说：“我看你完全好了！如果真是肝癌，你现在的肝要象鼻子一样的硬。”

天珍说：“我觉得现在挑两百斤都能挑得起，来魁要说我有病，什么事也不能我做。”

开琼笑着说：“你不到医院做检查，老这样，来魁就会一直这样照顾体贴你的。”

以前天珍病倒的期间，连续几夜来魁来开琼家过夜，开琼也没办法拒绝。刚才她给天珍摸肚子，她想到了自己的肚子。这些天她总有怀孕的那种感觉。要是真怀上，现在的孩子就有一个月了。一个老寡妇怀了孩子，她今后怎么在这地方做人。她想过，是真有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长湖远走。好多年以后再回来，说是长湖的孩子也没有多少人背后指点。这事要先对长湖说明，只是千万不要告诉孩子的父亲是来魁。

天珍想说：“我不是不想死，也不是怕死，我想多活一天，你与来魁就多一天象夫妻一家相处。我如果死了，凤伢子回来，你就再不能与来魁这样双双对对了。你与凤伢子毕竟是亲姐妹，她是不会容忍你们的。”天珍始终没有勇气把内心的话说出来，她对开琼说：“我与来魁的性格只适合写信谈恋爱，不适合在一起做夫妻过长久的日子。你与他做夫妻还是很适合的。”

开琼变了脸相说：“天珍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珍语重心长地说：“开琼，你误会了我。我年轻时想把家都给你，我还怕你们有鬼吗！我真是很爱来魁，把他当丈夫当弟弟。我最好的姐妹是李开琼，你与她为人处世很一样。我以前想上吊就是想去见李开琼。有很多时候，我把你当着活着的李开琼。李开琼在读高中时，大队要她回来教书当广播员，有一个女同学说了一句风凉话，她以后直到跳水库，她都没想去教书。我最敬佩她，也敬佩你！”

开琼说：“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还好与来魁有那些事呢。”

天珍说：“我的生命到了这一步，我真不在乎你们有那种事。这种事象药丸喝得嚼不得，宁愿说其无不愿说其有。我们的错就是太留念过去的那份感情，其实人应该把过去的事象翻书一样彻底过去。你看了来魁的小说，为一段塑造的情感守了半辈子。我也看了那部小说，看到那个开琼知道她的丈夫与那个天珍有了孩子，那个开琼她很快就原谅了那个天珍。那个小说就是我们的来生今世。我今天对你讲这些话，是因为我听来魁说你要跟长湖去生活，我想劝你不去。”

开琼说：“我一个人与来魁在一起总有些尴尬。昨天我跟他们两个人送饭，土豆还是对我说笑话，他说天珍都没给来魁送饭，还要我送。”

天珍说：“你就说是我要你送的。你在这里生活惯了，你到大城市虽然也能慢慢习惯，可两边的孩子都不喜欢你的。现在立新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