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念念在抱孩子,手机突然响起,她听到是山里妈妈打来的。妈妈告诉她这是舅舅刚买的手机。妈问这里的情况,一个个人都问候了。开琼在厨房炒菜,听念念的话与妈有关,她知道是天珍姐,她上楼想与天珍说几句话,刚到念念的房间天珍姐的电话就挂了。念念把手机给妈妈,要妈妈再与她妈打电话,妈妈说算了,便转身下楼。念念马上把舅舅的手机号用短信给爸爸发过去。
来魁与凤伢子在电灯下剥棉花,来魁说:“我们明年一亩的棉花也不种,撒一把谷算了。”
凤伢子说:“你明年还要多种几亩田,因为你明年的大老婆要回来了,要跟她准备事。”
来魁说:“她是大老婆,你是什么?”
凤伢子说:“我是长工。”
这时来魁的手机来了短信,他看后就把手机放一边。凤伢子问:“谁的电话一响就挂了?”
来魁说:“是念念的短信。她向我报喜说,她舅舅有手机了。”
凤伢子以为说的是她哥哥,因为念念把凤伢子的哥哥也是叫舅舅的,她说:“有手机是什么稀奇,还报喜。他一个种田的要个手机干什么。不如跟牛配一手机,指挥牛吃草,指挥牛回家。”
来魁说:“念念说的不是丽丽的舅舅,她说的是小妹的舅舅。”
凤伢子停一会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下好,可以随时与大老婆说悄悄话了。”
来魁说:“怎么一说到她那边你总是不舒服的。我来打个电话你当面听,你听天珍姐对你是什么语气。”说完来魁照号码拨过去,对方响铃三下就接听了。先是天珍小弟接的,来魁与他问了果园情况。问到天珍时,小弟把电话给了天珍,来魁第一次听电话里的天珍好像与思念的声音有点不同。天珍电话里的话,凤伢子听得很清楚。
天珍问:“你们现在忙不忙?”
来魁说:“就是剥棉花忙,这时正在剥棉花。”
天珍的声音说:“你们这里还没黑呀,这时还能剥棉花呀?”
来魁说:“在家里的电灯下剥。”
天珍的声音:“凤伢子在旁边吗?”
来魁说:“她刚到渊边系牛去了。”来魁故意扯谎。
天珍的声音:“你还是不喂牛呀?她一个女的又是家里又是外面多不容易。你们明年干脆不种田,你们有农庄有渊还有甲鱼,你们不种田也比别人的收入高。你种田只苦了凤伢子。你们不种田就没牛放了。”天珍说话时,来魁故意把电话靠近凤伢子。他一直盯着凤伢子的表情。
来魁说:“你打算几时回来的?你说把谷割了就回来,现在都到十二月了。”
天珍说:“我几时就想回来,想到凤伢子就有些退缩了。我来了她肯定不舒服。我想过,我与你不团圆都不要紧,我只望两个孩子在一起。前几天我身体实在不舒服,我到镇里一家个体医生那里看病,医生说我的病很严重。今天我到县医院检查是晚期血吸虫。医生听说我是在荆州做媳妇患的血吸虫,医生建议我来荆州治疗,医生说在荆州有国家免费治疗晚期血吸虫病的定点医院。我们这里不是血吸虫疫区,没有专门的医院。我想还是回你的身边来治疗,你能接受吗?我没钱,我不想连累小弟,我怕他们夫妻不和。”
来魁说:“你确诊是晚期吗?”
天珍的声音:“医生说——”
来魁没有挂掉电话,对方中断了声音。他说:“天珍那边没声音了,肯定信号不好。”来魁把手机放在棉花上,希望天珍再打电话来。这时的来魁有眼泪流出来,他自己不知道。他在电话里听到天珍说晚期血吸虫,他的鼻子就发酸了。他想起天珍刚结婚到他家里,栽秧扯草长期是赤脚赤手,自己跟她连一双泥靴都没有买过。
凤伢子想说阳奉阴违的话,看到来魁的泪水,她没响口。
来魁自言自语地说:“天珍姐得了晚期血吸虫,可能活不长了!晚期血吸虫是不能彻底治疗的。”
凤伢子听说天珍要死了,她不是高兴,她的眼圈湿润了。她悲伤时鼻涕要比眼泪先流出来。来魁看凤伢子擤鼻涕,他知道凤伢子是为天珍姐悲伤。
开琼抱兴一睡觉,不能全神看电视。念念也在看电视,开琼随口对念念说:“念念,你山里妈妈回来了,你还是跟你妈妈去生活吧。我这房子是跟你们做的,你们要住还是你们的。”
念念说:“妈,您不用担心,我妈妈只是渴望我与妹妹团圆,并不在意我是您的还是她的。她把那段渴望的儿女情长过了就渐渐好了,我还是您的姑娘。”
开琼说:“你妈妈回来,我把你还是归还给她,你做好思想准备。”
念念说:“只要你们好,我做谁的姑娘都一样。”
开琼说:“我就怕今后时间长了,这里面会有疙瘩。”
念念这时激动地说:“您们两个如果为我闹了意见,我就吊死算了!”
开琼忙说:“孩子,你怎么这么想呢。这种想法是不能想的!”
开琼以后再不敢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