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与小妹睡一根床，来魁一人睡在小套间。天珍给来魁的床上放了一个暖水瓶，他俩单独在房里时空气好像有些异样，有万语千言找不到一句开口。天珍停顿一会出去看两个孩子，然后与开琼睡在弟妹的大床上。

天珍问开琼：“现在的来魁怎么不说笑话了？”

开琼说：“你走后，我就看他没以前喜欢唱歌了，我也很少听他说笑话。这可能与你们的生活状况有关。你回来以后，你妈没劝你回去吗？”

天珍说：“我刚回来瞒着妈妈说打了脱离，后来婆婆去世我才对妈说出实情，妈在家里大骂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我的错，我错的是没听婆婆的话。”

开琼说：“来魁说你是为一个男人回来的，是吗？”

天珍说：“当时想要回来，用这话气他的。我跟这里什么男的都没绯闻。罗会记一厢情愿地找过两次，我威胁他再来就跟他老婆讲，他不敢来了。”天珍回来之前曾有过想与慧芳的老公走到一起，因为慧芳的老公算是她的初恋。她把这种想法是不会对开琼讲明的。

开琼说：“你当时怎么想把家放弃的？”

天珍说：“当时看来魁天天喝酒的样子，我也是心疼他。你那时一直没再找人，我也很同情你。我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你们。如果当时没你，我即使要孝敬母亲我就会选择另一种方式——经常回娘家看母亲，我怎么都不会把家拆开的。我只想让你们尝试一下在一起生活，等你们把激情时期过了，来魁也许还来找我的。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种想法太幼稚。你也真傻！这么多年你怎么没再找一个男人做伴？”

开琼说：“有念念姑娘在身边，我有伴。我反正不能生孩子了，还找一个干什么。我怕烟，找一个抽烟喝酒的算遭殃了。再找一个人要多洗一个碗，还有多洗一个人的衣服，菜都要多炒一碗，不划算。中国人的观点是男人多找一个女人光荣，女人多找一个男人是耻辱。寡妇再婚是很危险的，如果结仇可能会殃及家人，这样的例子我们那里就有。你怎么好长时间不到我们那里看看？”

天珍说：“我还是想去，不知落哪家。念念是你唯一姑娘，我去看她，我又怕她对你变心。我原来的家不能进，我去了不进我的家心里也不是味。”

开琼说：“现在可以去了，两个孩子和姐到农庄住。”

其实来魁住老房子是希望开琼有机会到老房子里，或者说来魁去开琼那里方便，这一点开琼心知肚明。

天珍说：“婆婆去世后，我就不怎么想回去了。”

开琼说：“你为什么放弃那么好的家庭，你知道有多错吗。来魁说你是为了照顾你的妈，因为你不是她老人家亲生的。就没其他的办法来照顾吗？你说把家给我，你想，我会接受吗？你比我还傻！”

天珍说：“我早就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是错误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如果我不这样做，凤伢子回来，我还能有好日子吗？我提前回来，成了明智之举。我始终不明白，来魁为什么对凤伢子要比你更爱；凤伢子没有你年轻漂亮，更没有你有文化水平。”

开琼说：“他喜欢我姐，这跟他们的成长还是有关的。他们有一种乡土的 自然的 原生态的关系。”

天珍说：“前几年好多来说媒的，我都回绝；我不想再找，是因为我一直没放弃那个家。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傻！等我妈去世，我就回去的。如果是你与他过日子，我现在肯定就要再找一个的。我给你到共大收谷，看到原本风光的你沦落到那步很是寒心。我总认为你的沦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才这么做。我主要是给你那封信写绝，没给自己留后路，后来好想回去，已没勇气了。不过从以后来魁的信中也看出你姐回来他的无奈，我不恨他们。我在你们那里时做梦全是山里的，这回到山里，做梦老是你们那里的。我梦得最多的是婆婆，不是来魁。”

这一夜天珍没睡着，次日很早她便穿衣服起床。她先到两个孩子的房里，看看孩子。她看两个孩子睡一头，她想昨晚两个孩子肯定也讲了不少的话。她用小妹的毛衣塞到两姑娘之间的被子缝隙里。她进来魁的套房，打开电灯。来魁在被子里翻动身体，看天珍进来，他伸出胳膊在袄子里拿出一把钱给天珍，说：“这是两万块钱，给你给小妹都一样，她读书要钱。”

天珍没要，她说：“你从家里拿这么多钱，凤伢子知道了不跟你吵死。”

来魁说：“这是你们走了我就开始偷偷积攒的私房钱。拿去，不要让开琼和念念知道！我们现在很有钱，这点钱给你。”

天珍把钱收下说：“我告诉你，我妈去世了，我还回到那个家里的！我的家不能团圆，我要两个姑娘团圆！”

来魁以为天珍是要回念念，他的声音粗起来：“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把家当物借进借出。是你要念念做开琼的姑娘，现在怎么一口两说反悔话。”

天珍说：“那不同，如果开琼在我家，你还是念念的爸爸。只要你保全了那个家，她是后妈，我还是念念的妈妈。你这是把念念送别人了，她就是念念的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