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84年的阳春,开琼与朱章明开始用药水灭螺。一天他们到王家桥大队,开琼想去看看牛三英的家。以前几次来这里因为时间紧迫,没去打听三英的消息。她和朱章明到了牛三英的家门口,开琼对开着的大门喊:“大妈在家吗?”没有回音。她走近又喊:“大妈。”
牛三英的母亲从后屋走来说:“你们是?”
开琼抢嘴说:“我们是原共大的,今天来这里灭螺,前几次想来打听一下三英的消息,因为很忙没能来,今天有时间想来问问她现在的情况。”
老人家的脸很快阴沉下来,说:“唉,她真是个苦命的姑娘!一天只起床上厕所,每天只吃一点饭。我们带她到武汉都没看好。她这样睡了两三年!唉,我们也没办法,家里也没钱给她看这无头无脑的病。”
朱章明问了一句:“这样不是她还没结婚?”
老人家说:“结什么婚,她这个样子怎么能结婚,婆家都说不了。”
开琼问:“她睡在哪儿?”
老人家说:“我带你们来看。不知她还认不认识你们。”
开琼与朱章明随老人家进了房间,房里象傍晚一样暗淡。老人家拉开电灯,对床上说:“三儿,你共大的姑娘来看你了。”
床上没动静。老人家用手拉扯睡着的三英。好一会,三英才有反应。她的脸相没什么变化,只是脸颊没以前丰腴,这样好像比在共大显得好看一些。她第一眼看到开琼没什么反应,当看到开琼后面的朱章明,她的眼光明显地亮起来。她没说话,眼睛直愣愣看着朱章明。
开琼侧坐到床上抓起三英热乎的手说:“三英,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与你同房间的左开琼。”
三英目光呆滞,还是没说话。
开琼又说:“四年了,我们四年没见了!”
三英的眼珠子上下转动一下忽然慢慢说话:“你们结婚有孩子了吗?”
开琼没正面回答,她说:“你怎么哪?”
在一边的三英妈惊喜地说:“咦,她今天怎么说话了!我们几年没听她说话了。”
三英把目光转向朱章明,她羞涩起来,眼圈周围有泪水沁出。她再没说话。开琼用手去摸三英的眼泪——还真是热泪。
开琼问老人家:“医生说她得的是什么病呀?”
老人家说:“没一个医生说出她有什么病,都没见过她这种病。有一个女医生说过,她的病不在身上。”
这时朱章明对三英说:“生命在于运动,下来,我们一伴出去走走。”
只见三英特别激动的样子,好像有很多的泪水哗哗地流。三英妈说:“她今天是怎么的,她从来不哭不笑的,今天怎么有了表情?”
开琼说:“她有日记书本吗?”
老人家说:“她什么也没有。”
开琼看到柜上有一个熟悉的木箱,那是三英到共大带去用过的。她把木箱拿下来,打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全是三英在共大时穿的。开琼看到那熟悉的衣服颜色,她好像眼前出现三英在共大时活动影像。她在衣服中看到一本杂志,用手拿起翻阅。那是一本1980年第二期的《湖北青年》。杂志的扉页是三英写的朱章明三个东倒西歪的字。开琼看三英写过字,那是她的字体。翻了两页又看到左开琼三个快要分家的三个字。开琼每一页翻看,后面有两个朱章明的名字,还有一句话是“十八岁的哥哥坐在小河边。”最后一页写的是电影歌曲名《妹妹找哥泪花流》。开琼在箱子里再没发现什么书本报纸,她的心中灵机一动,她好像知道三英的病因了。她在血防医院工作时看到过心里医学方面的书,她对三英的病看出九八不离十,这是相思病。
果真他们要走时,三英下床没说话。三英看女儿今天明显不同,为了感谢开琼他们,说什么也要留他们吃晚饭。老人家把在外面打牌的大姑娘大女婿叫回来抬锣打鼓地做饭。姐夫哥和大姐听说三英的病好转了,也奇怪地高兴。
吃饭后,开琼他们离开时,三英破天荒地走下床送了几步。听说三英的病好转了,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来庆贺。
来魁与天珍准备这个春节回兴山老家玩,春节担心不好搭车,到了二月来魁才去给丈母娘拜年。按当地的风俗,拜年拜到麦子出,二月拜年一点也不迟。这个时候也正是来魁头一次去山里的时候。在一天春光明媚的日子,来魁骑自行车前后带着天珍和一双女儿出门了。
客车上他们一人抱一个孩子,来魁抱的是小妹。车快到宜昌,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天珍看到窗外的大山说:“看到大山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来魁说:“你还记得家乡大山的形状吗?”
天珍伤感地点着头,来魁能理解天珍此时此刻的心情。天珍低头看着念念说:“孩子们这还是第一次走姥姥家。”
当天夜里他们一家到了高阳,客车丢下他们不管了。他们来到饭馆吃饭。夜很深了,来魁要住旅社。两个孩子没瞌睡象白天在家一样玩得开心。她们的父母心里总在构想明天如何面对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