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发饷怎么办?
加税?
可去年已经加了田亩钱了,今年又加,怕是黄巾又得复起啊……
刘宏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而此时,刘虞、刘焉以及大司农曹嵩一起给刘宏出了个好主意——免旧钱,铸新钱。
也就是令天下将旧五铢钱交入朝廷,把旧币换成新铸的新钱,一换一,既不让天下人吃亏,又能在不加税的情况下快速得到大量铜钱。
这是要先收旧币,再多铸些新币,不是实时兑换——毕竟各地没有银行,只能先上交旧钱再等朝廷回拨新钱,这中间可以有两个月的时间差。
只要用好这个时间差,并不断大量铸造新钱,就能让朝廷一直不缺钱用。
至于通货膨胀……不好意思,他们几位不知道这个词。
为了与旧钱区分,新钱的背面会加一个四出纹,也就是钱币方孔的四角各有一条凸起的直线,呈放射状延伸至五铢钱的边缘。
如果各地不把旧钱拿来换,那到了明年七月,其它地方暂且不论,至少京畿三辅是不认旧钱的。
于是,天子让曹嵩负责旧钱更换事务,刘虞负责在雒阳西苑铸币,刘焉负责南阳铜矿与冶炼。
同时向各州郡发了诏令,要求郡县官员收旧钱入京,并允许交铜抵扣今年的人头税。
如果各地官员不乱搞的话,这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不过,凡事只要涉及到钱,那就必然是会出幺蛾子的。
……
去年刘宏加征田亩税后,天下并没有起特别大的波澜,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去年的加征额度是一亩十二钱,其中两钱计为征收和运输的耗费,十钱送往雒阳,按各郡县田亩文书征收。
若按田亩文书来计,此时天下有契的田产一共约有四亿亩,按理来说应该可以收到三十亿钱以上。
——凉州、南阳等地有大规模叛乱,其它地方也有黄巾余部未平,有战乱的地方天子也没指望收得上钱来。
但实际上,去年加征的田亩税天子只收到了三亿出头,粮税也只收到往年的十分之一。
各州郡的说法是:
黄巾大乱时,之前有田地的人家大多逃散。去年田地的主家回来后,因战乱流亡人口流失,无法再耕种那么多土地,只能放弃田产任其荒芜……如今田耕只恢复了十之一二,大部分土地都被各家放弃了,所以粮税和田亩税都只能收到这么多……
这个说法看起来倒也合理,刘宏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刚刚经历了天下大乱,各州郡大概都有些破败。
但实际情况是……
黄巾大乱时豪族们确实有不少逃离的,但去年大部分都已回乡。也确实有很多人口因战乱流失,但各地豪族回乡后都在大量收揽流民为奴,很少有“无法耕种那么多土地”的情况。
得知朝廷要收田亩税,豪族们为了避税便与郡县官员合作,将土地说成是当地中小户自耕农的地产,然后拿一笔钱给当地官员作为“田亩税”。
给官员的钱当然不需要交税那么多,反正官员搞到钱了,要怎么操作,或是要怎么向朝廷报,就看官员们自己乐意怎么编。
同时,如果当地已经完全没有了中小户自耕农——比如冀州的部分郡县,豪族们便会让佃户承担加征的田亩税。
事实上以前在实际操作中大多数豪门是不会被收税的——不是不需要交,而是不会被收。
所以连带着佃户原本也不需要交税,这也是很多人愿意当豪门佃户的主要原因。很多豪门会将佃户的田租收到六成以上,但由于不用交税,佃户其实是活得下去的。
但如今加征的田亩钱被安在了佃户头上,虽然看起来一亩十几钱并不多,十亩地也就相当于一个成人的人头税,但很多佃户仍然是交不起的。
要么卖儿卖女,要么举家逃亡。
各地豪族也不怕佃户跑路,因为去年是不缺佃户的——到处都有因战乱和饥荒流离失所的流民,到处都招得到佃户。
这就使得很多刚刚重新安顿下来的中小户自耕农和部分佃户再次变成了流民逃离故土。
地方豪族与官员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都是常规操作,以至于天子去年加征的田亩税甚至都不够宫内用度。
当然,刘宏对此也没办法,虽然他强令只有无地之人可不交田亩钱,但现在大多数豪族都把自家变成了“仅有几亩薄田”……也都象征性的交了个几十钱。
就算要求各州郡按照所缴纳田亩税的金额重新订立地契也没用,各地人口是被豪族们实控的,就算没有地契,各地实际上还是当地豪族说了算。
田亩税起到的实际作用,是把很多中小户自耕农和佃户搞成了逃税的流民……但其实天下人也都习惯了。
而今年要以旧换新,旧钱换新钱,各州郡官员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天子能铸新钱,咱难道就不能铸吗?
以前大多数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