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纪纲对张霞一直没放下戒心。
好歹是隐鳞密卫的指挥同知,心思细得很,嗅觉也灵,就算查过她的底细,该防还得防。
“讨口饭吃。”
张霞答得轻巧。
纪纲笑了。
“哦?找到活儿了?”
“还没。”
张霞摇头。
纪纲眉毛一挑。
“张郎君身手不错,要不我给你搭个线,去北平府当个捕快?”
张霞想了想。
“成啊,那就多谢纪大人了。”
“对了,纪大人在哪高就?”
纪纲打哈哈道。
“在燕王府打杂,不算啥正经衙门,就是帮燕王跑跑腿。”
“哦。”
张霞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饭后,她对纪姝道。
“纪姑娘,多谢招待。”
又冲纪纲拱了拱手。
“麻烦纪大人了。”
“不麻烦。”
张霞一走,纪纲便琢磨开了。
他才不想让张霞进北平府衙,最好是能拉进隐鳞密卫。
但眼下急不得,还得先试试她的底细。
“对了妹妹。”
他忽然说。
“哥在军里给你瞅了户好人家,过两天送点礼过去,你们见个面。”
纪姝怔了怔。
“哥,我……”
“莫要推辞。”
他语气沉定,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女大当嫁本就是常理,长兄如父,这事便由我做主定了。”
纪纲打断道。
回到隐鳞密卫,纪纲第一时间找指挥使秦松。
“大人,有要事汇报。”
秦松抬眸。
“何事?”
“卑职查到个形迹可疑的人。”
“怎么可疑?”
“户籍是假的。”
“叫什么?”
“还不知道,卑职已经让人跟着了。”
秦松想了想。
“知道了,别跟了,我派人去。”
纪纲没多说,点头退了出去。
一出指挥所,就对亲信道。
“把咱们的人撤回来,秦大人要亲自跟进。”
亲信不乐意了。
“纪大人!凭啥啊!人是咱们先发现的,功劳倒让秦指挥抢了?”
纪纲冷笑。
“撤回来之后,想办法给那人安个合理的身份。”
“啊?大人这是……”
亲信不解。
纪纲解释道。
“要是秦指挥查不出问题,最后反倒被咱们查出猫腻……”
“你说燕王会怎么看秦指挥?”
纪纲阴恻恻地笑了。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这指挥使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亲信眼睛一亮。
“是!卑职马上去办!”
“等等。”
纪纲又道。
“再找两个人,去试试纪姝旁边那个郎君,看看他身手和警觉性如何。”
“是!”
北平王府里,姚广孝正在煮茶。
煮的不是明朝的法子,是唐朝的。
朱棣瞧着眼前这套繁复的煮茶器具,正觉新鲜,姚广孝却在一旁悠悠开口。
“要说这煮茶的门道,唐人可比咱们如今高明多了。”
“一沸二沸三沸间,能尝出酸、甜、苦、辣百般滋味,这才是茶中禅理,藏着万物生灭的道理。”
朱棣眉头微蹙,仍是不解。
姚广孝淡淡一笑,指尖在茶盏沿上轻轻划了圈。
“古人煮茶讲究顺其自然,火候到了,滋味自现。”
“就像应天城那边,咱们本没做什么,不过是让隐鳞密卫顺着势头轻轻推了一把,风向可不就全变了?”
他抬眼看向朱棣,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蓝玉这场危机,说与咱们无关,却处处都沾着关系;说与咱们有关,咱们又没真的下场动手。”
其实早在蓝玉屠戮倭寇之后,姚广孝便已暗中布下棋子。
他深知自己没本事指使应天那些文官做什么,更不敢再对朱雄英动半分心思。
那位皇太孙看似闲散,眼里却揉不得沙子。
所谓因势利导,不过是他瞅准了文官对蓝玉积怨已久的苗头,在恰当的时机,轻轻推了那么一下罢了。
朱棣到现在都纳闷,分明啥也没干,怎的就让应天的文官和朱雄英闹掰了?
翻遍心头所有词句,竟找不出比“佩服”更贴切的字眼来形容姚广孝。
这人看似不动声色,却总能于无声处搅动风云,这般手段与见识,除了打心底里叹服,再无其他可说。
“大师,你说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