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叫各部堂官进来,今年这财政账,指不定又要愁白咱几根胡子了。”
说这话时,他望着窗外初升的日头,眼神里既有对民间百业兴旺的欣慰,又藏着对国库入不敷出的愁绪。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等各部首脑在殿内站定,朱元璋忽然指了指朱小宝。
“今日这朝会,让咱大孙主持。”
朱小宝应声上前时,殿外的红日正冲破云层。
就像他此刻的心境,既揣着对新政的憧憬,又惦记着洞房里那个会把糕点喷他一身的小媳妇。
这家国两难的滋味,怕是要从这朝会一直尝到掌灯时分了。
腊月的紫禁城飘着细雪,这场决定国祚走向的年终小朝会,从洪武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就像绷紧的弓弦。
各部堂的算盘珠子打得飞快,笔墨纸砚堆成小山,偏偏朱小宝殿下的婚讯像团棉花,轻轻盖住了满朝文武的焦虑。
朱小宝往老位置一站,目光扫过乌泱泱的官帽海洋,开口道。
“吏部掌百官教化,詹部堂,你先来吧。”
这话一出,满朝官服都挺了挺。
要知道,在永乐朝内阁崛起前,吏部可是铁打的百官之首,不像后来礼部靠着非翰林不入阁的潜规则上位。
詹徽捧着烫金札子出列,声如洪钟。
“启禀陛下、太孙殿下,洪武二十六年吏部账本在此!”
他顿了顿,报出了一串数字。
“天下编户一千二百六十三万零八百九十,总人口三千九百二十万零六千四百三。”
话音刚落,笏板堆里响起细微的抽气声。
对比去年,户数涨了三千六,人口却少了一万九千八百三!
这账算得蹊跷?
其实满朝都心知肚明。
士绅豪门的田庄里,藏着多少没上户口的黑户?
户部的黄册永远是本糊涂账,但就这模糊数据,足够让金銮殿上的人皱紧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