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宝被看得不好意思,挠着头说。
“那啥,你们忙着,我俩先回去了。”
到了傍黑儿,张伯和王大娘喜滋滋地回了家。
张霞早把饭菜拾掇好了,热乎喷香地摆满了一桌子。
张老汉满脸堆笑地夸起朱小宝来。
“朱郎君,您可真是咱张村的贵人呐!”
“不光替咱们争下了三天的辰光,还鼓捣出了飞梭这宝贝疙瘩。”
他抿了口酒接着说。
“今儿个村里的几个机灵鬼凑一块儿一合计,眼下都能成批做飞梭了,估摸着这次能按时交差,不用多掏徭役钱了!”
王大娘也跟着搭腔,嗓门儿里透着激动。
“下午工坊那边谁不夸您厉害?说明儿要摆席请您吃大餐呢!”
张伯笑着给朱小宝斟酒,那笑纹就没从脸上消下去过。
朱小宝搁下筷子,冷不丁说道。
“张伯、王大娘,这些日子没少叨扰,明儿我和霞儿就得赶路了。”
“碰”的一声,张伯手里的酒杯就掉到了桌上。
他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捡起酒杯,接着倒酒。
王大娘猛地一拍大腿,慌忙拽住朱小宝的袖子直晃悠。
“这冰天雪地的往哪儿跑啊!”
“眼瞅着年根儿都到跟前了,你俩说啥也得留下跟我们过年!”
张霞默默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圈儿红得像熟透的柿子,筷子在碗里戳着饭粒直打转。
朱小宝摇摇头。
“大娘大伯心里明镜儿似的,官府外头搜的就是我们,再待下去,只会给您二老惹麻烦,我伤也好利索了,是该走了。”
张伯脸色一沉,“啪”地拍了下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他扭头冲王大娘嚷嚷。
“你个败家老娘们!”
“昨儿夜里嘴不严实瞎咧咧,看我不抽你!”
虽说平日里张伯有点怕老婆,可这当口儿,当家的架势端得足足的。
王大娘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朱小宝赶紧拉住张伯,他知道老两口待自己和张霞的心思。
虽说相处日子短,可这份质朴的情分,谁心里都暖烘烘的。
“张伯,您跟大娘较啥劲?大娘可是要陪您过一辈子的人。”
朱小宝端起酒杯。
“这事儿不怪大娘,是我执意要走的,这些日子承蒙您二老收留,我朱小宝记在心里了!这杯酒,我敬您!”
说完一仰头,干了这杯酒。
张老汉闷声不响地也干了这杯,喉结滚动着,眼角的皱纹里全是心疼,可眼睛还直勾勾地瞪着王大娘。
王大娘攥住朱小宝的手,声音发颤。
“小朱郎君,大娘嘴笨说错话,可从没嫌弃过你们啊!”
“别走了,陪我们过个年吧,其实村里老少爷们都知道你俩来历不一般,可谁也没往外吐露一个字。”
“咱们村的人实诚,嘴严着呢,你们就安心住着吧!”
朱小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大娘,不是我们不留,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我不能让您二老跟着提心吊胆,我们有手有脚的,走到哪儿都饿不着。”
他顿了顿,语气又放软了几分。
“您二老就别留了,我们去意已决,今儿等您二老回来,就是想道个别,再劳烦您二老明天替我们谢谢乡亲们。”
王大娘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抬手抹了把脸。
“这……”
一直闷头喝酒的张伯忽然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那布满老茧的手擦了擦眼角,粗声粗气地说不出话。
“以后肯定能再见的。”
朱小宝笑着安慰。
“山高水长的,等我们安顿下来,就常回来看您二老,您二老可别忘了我们。”
“好,好……”
王大娘连连点头,泪珠儿顺着皱纹往下滚,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印。
这顿饭吃得鸦雀无声,只有筷子碰到碗沿的细碎声响。
张霞没说一句话,低头扒拉着饭,吃完就默默收拾碗筷,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都透着一股伤感。
张伯也没像往常那样拉着朱小宝喝茶聊天,扭头就进了屋,只听见柜子门“吱呀”响了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挨着朱小宝坐下。
“你们打算往哪儿去?”
张老汉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手指头在膝盖上搓着老茧。
朱小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还没个准谱儿呢,走到哪儿算哪儿呗,说不定前头就有好去处。”
张伯点了点头,粗糙的手掌在膝盖上搓了搓。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其实我和你大娘早把你们当自家孩子了,刚开始救你们的时候还有点发怵,后来处着处着,心里就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