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渝,遂疑于青耳……(见图)。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然而官员无假日。
近黄昏。
放衙后,沈念从翰林院出,刚走到东长安街上,便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
喧闹者,全是今日参加乡试的生员。
今日乃是乡试的最后一日,考完后,无数人都会通过各种方式释放自己的压力。
家中有钱且笃定自己必会高中者,大多会摆上一桌宴席,召集一众亲朋好友,大吃大喝一顿。
有人会前往花柳胡同,听曲寻欢;有人会将养鸟逗虫、泛湖钓鱼的爱好重新捡起来。
还有人会撰写自己的政事主张、治国之论,谋得一个参加重阳百家议政的机会。
当然,也有贫穷者。
考完后,第二天就去当了代书先生或算卦先生。
所谓穷秀才、富举人,就是乡试这道坎。
只要能成为举人,便立马有商人过来出谋划策,如何买田放债,如何合法合规赚大钱。
甚至还有一些商人会免费资助举人,待其有了官职后,便可去其任所,依靠他的权势,再将钱赚回来。
近几日,注定是这群生员的狂欢日。
压抑了太久的他们,定然会游走于京师的各种茶馆酒楼、烟花柳巷,甚至留下一篇篇关于才子佳人的诗文。
……
八月十六日,常朝结束,开始日讲。
近午时,文华殿侧殿。
小万历批阅奏章,不时唤官员奏对。
作为起居注官的沈念,正在奉张居正之命检查小万历的功课。
“砰!”
就在这时。
小万历突然朝着御案上拍了一下,然后朝着冯保道:“召三位阁老同时入内!”
沈念被吓了一跳,小万历这种表情,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很快。
在隔壁暂歇的张居正、吕调阳、张四维三人便快步走了进来。
小万历将一份奏疏递给冯保,道:“三位阁老先看一看此奏疏。”
顿时,冯保先将奏疏递给了张居正。
张居正看完后,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吕调阳看完后,直接跪在地上,高呼道:“陛下,臣教子不严,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张四维看完后,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沈念不由得有些发愣,到底发生了何事,竟引得三位阁老的面色如此严肃,且令吕调阳跪在地上称教子不严。
小万历气愤地说道:“这还是朝廷选出来的生员吗?这些人,还不曾是举子呢,竟然……竟然……敢园林豪饮,群聚狎妓,饮茶用银镶瓯,行酒用镀金杯,菜肴百种,佣人五十,并且……并且竟还有教坊司的歌伎出现?我大明天下,还有礼法吗?还有王法吗?”
沈念听到这些,顿时明白发生何事了。
定然是一些参加乡试的生员,为庆贺乡试结束,举办了一场豪奢香艳、僭越礼制的宴会。
沈念听到园林豪饮、群居狎妓,使金用银、菜肴百种,佣人五十时,并不曾感到惊讶。
作为一个江南人,他知晓一些生员考试后除了招引扬州瘦马外,甚至还有“以顽童为乐”的恶习。
这是令沈念感到相当恶心的。
这几日,小万历正觉得俭约之名困着他不能尽孝,如今京师发生此等事情,他自然暴怒。
最让他气愤的是,私人酒宴,竟然有教坊司歌伎的参与。
要知,教坊司歌伎隶属礼部。
没有礼部相关官员签字,即使官员的公宴使用教坊司乐伎都是违背法令的。
参会的举人没有这个权力,定然是有公人参与。
沈念又联想到吕调阳所言的教子不严,大概是吕调阳的儿子吕兴周也参与其中了。
他三年前已是举人,大概率是被邀请去的。
据沈念了解,吕兴周向来以敦实著称,嗜爱诗书,不喜花柳之事。
他与吕兴周也有过几面之缘。
依照对方的性格与才智,实在不应会来这种宴会,更不可能动用其父亲的权力违规令教坊司歌伎前往私人宴会表演。
这时,张居正缓步走出。
“陛下,生员宴饮之举,伤风败俗,必须严查。不过,当下也只是礼科都给事中李戴的个人之言,还未有证据证明吕阁老之子身在其中,有违背礼制之举,臣建议吕阁老应正常在内阁处理公事,此事交于礼部、刑部、锦衣卫联查,待查出结果后在论过错。”
小万历点了点头,道:“就依元辅之言。”
当即,日讲结束,大家便都退下了。
……
午后,沈念刚入翰林院编修厅,便看到一张民间小报,上面竟然还有一副画。
画作名为:《张园举子醉酒图》。(示例图·丐版)
张园,即京师郊外的一座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