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算尽了孝道,难道不行吗?内帑并不是没钱!”
沈念面带微笑,拱手道:“陛下,孝在心而不在钱,陛下日日问安,仁孝之名,天下皆知。工部拒修慈庆宫与慈宁宫,实因两宫曾在万历二年便大修过,当下壮丽恢宏如故,不必耗费工部的工役用度。”
听到此话。
小万历撇嘴看向沈念,道:“你刚才所言,与元辅的票拟几乎一模一样,你真是越来越像元辅了!”
“谢陛下夸赞,臣距离元辅还差得远!”沈念厚脸说道,就当作小万历是在夸赞他。
小万历面带无奈,看向奏疏。
“天下的士绅商人,穷奢极侈、挥金如土,吃喝用度,皆僭越礼制,莫以为朕不知晓,还有南京那群官员,日日官宴、家宴、在名刹园林中饮酒聚会、谈禅说玄,莫以为朕不知晓?先帝也常将躬行俭约挂在嘴边,但何曾俭约过……”
听到此话,沈念迅速走出,道:“陛下,不可乱言!”
“朕不说了,不说了!”小万历再次低头批阅奏疏。
冯保与沈念二人在时,他特别喜欢发牢骚。
他知晓冯保会为他保密,知晓沈念不会将这种无来由的废话记录在起居注上。
此刻,在小万历眼里。
所谓的“为帝者,应躬行俭约”只是一种做给别人看的面子活儿。
为维持皇家体面,为彰显皇家气质,根本不可能勤俭度日。
沈念对小万历说出此话并不感到奇怪。
虽然小万历不出宫,但是从一众锦衣卫的口中,从冯保的口中,从一堆闲书中,怎能不知当下的士绅巨商都崇尚豪奢!
当世之风,豪奢者众,崇尚俭约者寡。
一些商人的家宴,都是金杯银碗,上百道菜肴,堪比皇家宴席。
小万历心中不满的是,天下人都在讲以俭约为荣,但只有他是被逼着俭约。
他甚至以为,这是对皇权的一种侵犯,唯有他亲政后,才能依照自己的想法花钱。
冯保见小万历有些不悦,当即在其旁边耳语了几句。
小万历听完后,瞬间就露出了笑脸,望了一眼身上的龙袍,笑着道:“朕还是喜欢这个俭约之名的。”
说罢,小万历将工部奏疏上的“知道了”划去,改成:如拟。
随即,小万历望向沈念。
“沈编修,今日的起居注,朕预计你要多写几句了!”
说罢,小万历还将下巴一抬,甚是得意。
他唯有在冯保和沈念面前,才会毫无顾忌地展现出这种少年心性。
沈念听得一头雾水。
日讲即将结束,他已经准备好,今日的起居注就写一句:上御文华殿讲读。
片刻后。
文华殿正殿,日讲继续。
就在快要结束时,小万历突然站起身来,撩起身上的龙袍,问道:“元辅,此袍为何色?”
“青色!”张居正回答道。
皇帝常服,多为青色或黑色或紫色的龙袍,上缀绿色滚边。
小万历微微摇头。
“不是青色,而是紫色,是朕穿的太久,导致衣服褪色,变成了青色。”
听到此话。
沈念顿时明白,小万历为何认为沈念需要在起居注上多写几句了。
他在求夸,等张居正夸他,谋得一个帝王俭约的好名声。
张居正听到此话后,先是打量了一番龙袍,然后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既然此色易渝(褪色),陛下就应少做几件。”
“当年,世宗皇帝穿衣,从不崇华奢,每穿一袍,直到破旧才会更换。而先帝则是总换新袍。臣希望,陛下一定要以世宗皇帝为榜样,陛下节约一件衣服,民间便有几十名百姓有衣服穿,陛下要轻易丢弃一件衣服,便有几十名百姓会挨冻……”
张居正面色严肃,向小万历诉说了一番帝王应俭约的大道理。
这一刻,小万历的脸都快要黑了。
一旁的冯保也是一脸无奈,此计策乃是他出的。
他本以为张居正会夸赞皇帝俭约,哪曾想换来的是一大段的训斥。
不远处。
沈念差点儿没有笑出声来,依照张居正的性子,怎会因小万历衣服褪色就夸赞他。
这一刻,沈念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四季常服,不过八套。
其实嘉靖皇帝不算节俭。
他虽然穿衣不讲究,但宫中侍候他的人达数万人,外加在外修建宫殿,花的钱并不少。
但张居正对嘉靖皇帝甚是推崇,总是以其为范例训斥小万历。
小万历听完后,无奈而又恭敬地回复道:“元辅说得对,朕知晓了!”
当日黄昏,翰林院编修厅内。
沈念拿着起居注册,一边笑,一边在上面写道:上御文华殿讲读。上举御袍以示辅臣居正等,曰:此袍何色?居正对曰:青邪?”上曰:紫也,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