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彤抱着大树,不断地在自责后悔。倘若那天,她打开黑洞,不开到冥府,没让墨宸过来,那他是不是就不会惨死在丁郎的手上了?
一切的错都在她。不管是前生和今世,她好像就没有做过一项对的决定。
真的好没用啊……
想到这里,她忽然“哇”的一声,抱着大树,崩溃痛哭起来。
一旁轮流担水的阴司鬼差和黑白无常都看傻了。他们的冥后……该不会是从魔界里回来,精神失常了吧?
二人赶紧挥手,让身后提着水桶的阴司鬼差们先停下脚步,把身子转过去,非礼勿视。
毕竟,他们冥后抱着一棵大树痛哭流涕的事实在太丢脸了,可别传到六界去啊,要不然他们君上的面子就全无了。
薛一彤自责地哭完后,便开始大发脾气,出手打起这棵大树来,并哭喊着:“君上,你骗我!你说过,你要把你的命给我的!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你听见了吗?!我那么辛苦才回来了,你不许离开!我可没你那个耐心,去等你三千年啊……”
“你再不回来,我就穿着这红嫁衣嫁给魔君啦?!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啊!你求我我都不回来的啦!”
“墨宸……我求求你了……你回来吧……我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若是你不回来,我去找你便是……”
薛一彤说着说着,忽然冲到那些阴司鬼差的身边,拔出了其中一个的佩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
“娘娘,别做傻事啊!”黑白无常哪能由得她胡来。毕竟,这里谁都领教过之前的君上是如何熬过这三千年的,那种感觉简直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
她要是再寻死,他们可就完了!
“你们别过来!”薛一彤顶着哭红的双眼,将手中的剑离脖子更近一些。那距离,似乎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在她的脖子上开道口子了!
黑白无常铁青了脸,蓦然好像看到了什么更加可怕的,和其它阴司鬼差齐齐跪了下来,并喊了一声“参见君上!”。
薛一彤怒道:“你们休想用君上来骗我!我知道的……君上已经不在了……我没用,是我害死了他!我就是一个累人累物的废物!不死都没有用啊……”
她歇斯底里地说着,话还没说完,便突然感觉到一股既熟悉又冰冷的气息将她团团围绕起来了!
啪——
手中的剑蓦然离手,重重地掉落地上。
她愣在原地,听着自己左心口激动的心跳,好像快要蹦出来了,不敢乱动。
“彤儿,不要死,我回来便是了。”那人双臂紧紧地揽着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低沉地低语。
热泪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墨宸!”她回过头,扑入了那人的怀抱里,双手抱着他的腰,用力,再用力一些,仿佛要将这个人给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要与他合二为一,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墨宸虚弱地回抱着她,抚摸着她因为慌忙而凌乱的发髻,努力忍着身体不适的咳嗽,免得吓着这个小人儿了。
小人儿还真是水做的,特别能哭。
“好了啦,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嘛,别哭啦……再哭就要变丑了……”他不正经地说着。
薛一彤生气地踩了他一脚,隐忍着的鲜红顿时从他的嘴里给吐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她赶紧用喜服的长袖给他抹干净,心怀愧疚。
不料,却意外发现,身后的扶桑树……居然开花了!
它的枝条恍若她初次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样,像一条黑色的龙,缓缓吐出粉色的花蕊。树下,盛开着发光的白花,花瓣一片一片随风摆动,漂亮极了!
薛一彤又哭了。
墨宸忙捧着她的脸蛋,给她抹掉眼泪,“别哭了好不好?我真的没事……刚刚吐的,只是积累已久的淤血,吐出来我就好多了……”
黑白无常无奈地转过身去,他们冥王对谁都冷淡无情,唯独跟冥后说话就像是逗孩子那样,尽说一些连小孩子都不相信的话。
薛一彤抽泣着说:“原来……原来我被活埋的那一天,是你……是你救了我……是你把我从丁郎的幻境里带回来的……我现在才知道……呜呜呜……墨宸,你真的是太好了!”
她边说边抱着他,就像一只抱着大树的无尾熊。
墨宸任由她抱着,轻拍着她的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好啦,好啦!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啊!我总不能任由你被抓去,对吧?”
薛一彤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轻轻点头。
幸好,她是现在才去的魔界。要是一开始就被抓到魔界去,看到那些东西,岂不是会怕得哭哭啼啼的,啥也做不了!
抱了好久,她才放开他,抹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突然发觉自己的手掌上有伤……
这应该是刚刚她崩溃击打扶桑树的时候,被那树皮割伤的吧!
难道……让扶桑树开花,墨宸回来的方法,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