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再见。”
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破碎的哭腔。
说完,她不再停留,像逃一般飞快地钻进了车里,用力关上车门。
车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林清浅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因为无声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那再见两个字,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没有正式的道别,没有最后的质问,只有一场耗尽身心的沉沦和一句徒劳的再见。
车子平稳地启动,驶离了云霄宫。
林清浅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越来越远的别墅轮廓,心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巨大的、冰冷的空洞和那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知道,这一走,就是永别。
而那个男人,那个毁了她又占据了她身心的恶魔,如同最顽固的荆棘,将永远扎根在她灵魂的废墟之上。
车子在财大宿舍楼下停稳时,天已大亮。
校园里开始有了学生的身影,充满了朝气蓬勃的喧闹,与林清浅此刻的心境形成了绝望的反差。
她深吸几口气,用冰凉的双手用力揉搓着脸颊,试图让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
她拿出小镜子,仔细擦掉脸上残留的泪痕,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的衣服。
她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即将去留学的、对前程充满期待的普通大学生。
拉着行李箱走进熟悉的宿舍楼,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推开宿舍门,三个室友都已经起床,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上午的课和中午吃什么。
“清浅!你回来啦?你这两天去哪了?信息也不回!”活泼的室友立刻凑上来。
“咦?你拉箱子干嘛?”另外一个室友发现了异常:“清浅,你眼睛怎么有点红?没睡好吗?”
林清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僵硬而勉强,像一张不合时宜的面具:
“嗯,回来了,昨晚......在朋友家住的。”
她含糊地带过,然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排练过无数遍的台词:
“那个......我临时决定,要去美国留学了,手续办得很快,今天......今天下午的飞机。”
“什么?”
三个室友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宿舍里瞬间炸开了锅。
“留学?布朗大学?天啊!清浅!你太牛了吧!”室友激动地跳起来:
“怎么这么突然啊?一点风声都没有!”
“今天就走?这也太赶了吧!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签证什么的都搞定了?”
另外一个室友拉着她的手,又惊又喜又带着浓浓的不舍。
面对室友们七嘴八舌的询问和真诚的祝福与不舍,林清浅的心像被无数细针扎着。
她强迫自己维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一一回答:
“嗯,机会比较突然......签证和手续都办好了......”
“东西......就带这些,那边都安排好了......”
“谢谢你们......我会想你们的......”
“到了那边......我会给你们发消息的......”
她的声音干涩,眼神飘忽,不敢与室友们过于关切的目光对视。
身体的极度疲惫和隐秘处的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昨夜发生的一切。
室友们讨论着哪个选修课老师最严格、哪个食堂的菜最好吃......这些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日常话题,此刻听在她耳中却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而模糊。
她即将失去的,不仅是这个宿舍,这座城市,还有这种平凡、简单、充满烟火气的普通女孩的生活。
她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演员,强撑着演完最后一场名为正常的戏。
每一个笑容,每一句回应,都耗尽了她的心力。
匆匆告别,拒绝了室友们要送她去机场的提议,她怕余美玉的车直接来宿舍楼下接她,林清浅拉着行李箱,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宿舍楼。
在走出楼门,阳光彻底洒在身上的那一刻,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强装的镇定和笑容瞬间崩塌,只剩下满眼的疲惫和茫然。
远处,余美玉派来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沉默的黑色巨兽,已经静静地停在了路边。
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站在车旁,恭敬地为她拉开了车门。
林清浅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生活了几年的宿舍楼,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她青春最后纯真与幻灭的校园。
然后,她挺直脊背,像一个走向战场的士兵,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向那辆即将带她彻底远离的黑色轿车。
她没有看到,宿舍楼某个窗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