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观其面暗灰滞,肢肿处按之坚硬不易散,舌苔浊腻腐厚!
“此乃水湿日久,与气血胶结,化为浊瘀之明证!浊瘀阻络,如同河道被淤泥堵塞,阳药难以温煦命门,水邪亦无出路!
“浊瘀不去,则阳气不得归位,水邪不得排空!
“纵使用上甘遂、十宣等法强行排水,亦是治标!药力一过,水浊必将更甚!”
他指着病人的浮肿身体,沉声道:“此物虽有毒力,但其性走窜入络,能钻透瘀滞,‘破顽结于无形’,尤其善通利下焦水浊胶结!
“此时以少量佐入温阳方中,以其虫类锐利之性,穿行于湿浊瘀毒之间,为真武之阳气开路!
“为甘遂之开凿水邪扫清障碍!更助那水浊瘀毒得以速泄!是通补兼施,标本兼治!
“若仅用温阳利水,犹如清泉灌石,恐难奏奇效!”
“明白了!”小六恍然大悟,对师父判断的精准与用意的深刻佩服得五体投地,“虫药搜剔,破其瘀阻,使阳气得通!我即刻去办!”
土狗虫的粉末混入滚烫的药液,迅速消散。
马淳亲自督阵,看着那灰白的肿胀脸庞在药气和针力的催发下,艰难地吞咽着苦辣辛烈的药汁。
时间,在浓烈的药味中一分一秒地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
病人那几乎无法动弹的手指,猛地一抽!
接着是第二下!
原本微弱的气息,骤然变得急促、粗重!
如同被窒息许久的人终于吸到了第一口气!
那肿胀的腹部一阵剧烈闷响蠕动!
“快!接便桶!”马淳厉声喝道。
学徒早已备好。众人屏息凝神。
病人一声低沉痛苦的闷哼之后……
哗——!
稀水夹杂着大量如同黑色泥浆般的粘稠污物狂泻而出!
腥秽扑鼻!那颜色、那质地,绝非寻常水湿!
如同沉积多年的淤积河道一朝溃决!
一泻千里。
随着那浑浊污秽之物汹涌排出,病人那因极度浮肿而绷紧如鼓的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松弛下去!
那原本紧绷得发亮、灰白的脸庞,此刻竟奇迹般地泛开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更重要的是……
他那双被肿胀淹没的眼皮,挣扎着抬起了一点点缝隙,露出了些许清明。
马淳再次搭脉。
指下……
沉细依旧。
但那一丝微弱却执着的搏动,变得比刚才……
稍强了一丝!也更稳定了一线!
那一线真阳,未曾被狂泻耗竭!
那药力……
终于穿透了浊瘀的封锁,丝丝缕缕,续接上了那口命门火种!
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一直紧抿的唇角,终于松动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窗外,雪下得更紧了,映得天光朦胧。
学徒和小六手脚麻利地清理着秽物,替换被褥,给病人擦拭汗水。
马淳走到水盆前,细细洗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