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胖嫩,苔厚腻腐浊,水滑之相尤显……”
他的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敲在关键处:
“此证,病机当属——脾肾阳气大衰,气化无权,开阖失司!”
“中阳不振,则水湿失运,泛溢肌肤腠理,故见浮肿难消,按之没指。”
“肾阳亏虚,命门火衰,如灶下无薪,何能蒸腾水液?既不能化气行水,亦不能分清泌浊。水无出路,滞留体内则肿胀;清浊混杂,郁滞膀胱则水道闭塞,故小便极少而浑浊如油;真阳不足,温煦无力,故畏寒肢冷,口淡不渴;中宫失运,纳谷无权,则脘腹胀满,不欲饮食;水湿浊邪上蒙,扰阻心神,则精神萎靡。”
最后,他一字一顿道:
“此乃‘阴水’之候,而且已至危重!其根在阳虚,其标在水停浊瘀。再延误下去,水气凌心射肺,恐成喘脱昏陷之危局!”
小六听得脊背发凉,又豁然开朗,心中的疑云瞬间被拨开大半。
他急问:“师父!既是阴水重证,当以回阳救逆,化气行水为要?”
“不错!”马淳点头,“命悬一线,刻不容缓!”
他转身,语速更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
“取真武汤重剂急煎!炮附子必要炮制到位,用量需足!重用茯苓、白术!生姜必佐!白芍暂缓!此乃急温少阴之阳,兼健脾利水!”
“此等浮肿,外邪束表虽轻,但体内水邪壅盛已极,单恃内温,恐力难速逮!需内外分消!
“取‘禹功散’调浓汁,即刻外敷头面、阴囊、下肢严重浮肿处!取其疏风利水、通络消肿之效!”
“病人此刻已无尿或少尿极危!恐有‘癃闭’‘关格’之虞,水道为瘀浊壅塞!
“光靠内服外敷恐难立通!当刺‘十宣穴’放血开窍!再刺肾俞、膀胱俞、三阴交强刺激!不留针!
“若此法仍不行,便备‘通关散’少许吹鼻取嚏,强行开肺气!肺为水之上源,肺气宣开,水道或有转机!但此二者皆是急法,耗气伤神,非危急不可滥用!”
马淳语如连珠,指挥若定:
“取甘遂末一厘,装入空肠溶胶丸!此药峻猛逐水,非大实重证不可轻用!
“待真武汤服下半个时辰,病人阳气稍振,水湿略有松动之时,立即用此‘甘遂胶囊’一丸吞服!
“峻逐其体内水饮瘀滞!务必快进快出,中病即止!不可恋战!服后立刻备足温热米汤!一泻之后,元气必耗!需以米汤续命养元!”
他目光锐利如刀:“小六!记录病案!附子用量、煎法、用法、药后反应、泻下物性状,务必时刻不离人守候,寸秒必记!此乃救命如救火之时!”
“遵命!”小六精神大振,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断。
药炉火舌吞吐。
空气中苦涩的药味混合着外敷禹功散的辛散气息,更添几分肃杀。
炮制好的附子带着辛烈的阳气被投入翻滚的药液中。
马淳走到病人矮榻前,亲自卷起那宽大的棉袖,露出浮胀光亮、按之凹陷如泥的手腕。
他的三指再次搭上那微弱欲绝的寸关尺。
这一次,他闭上双眼。
一触之下。
那脉象……虽沉细,但在炮附辛烈的阳气催动下,最深处竟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搏动!
这绝不是纯粹的虚绝脉!
脉管深部似有被冰封的潜流在努力涌动!
并非全然的死寂!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
它说明一点——此人命门真火尚未彻底熄灭!
尚存一线生机!
他之前判断的“阳虚水泛”无疑准确。
但这“水”,不仅是清冷的“寒水”,更混杂着因水道长期闭塞、阳气不运而代谢停滞、煎熬凝结的“浊瘀毒邪”!
浊瘀阻塞经络,如同淤泥堵塞河道,使得内温阳之药力难以透达于下焦肾命!
也使得该排出的糟粕水液无法排出!
浊瘀阻络!
这不单是阳衰水停的“阴水”,更是浊毒内结、真阳被郁的危重之候!
单纯的温阳利水,即便用了炮附子、甘遂,也只如水过地皮湿,药力受浊瘀所阻,难以真正作用于下焦命门之火,驱除深藏的瘀毒!
反而可能因为疏通不畅,浊毒反攻!
他猛地睁开眼!
眼中闪过洞穿本质的光芒。
“等等!”
他对正要将药汁端来的学徒喝止。
“药方需再佐一味!”
众人皆惊。
马淳的声音不容置疑:“速取‘土狗虫’干品,打为极细末粉!取三分!加入煎好的真武汤药液中!搅匀!同服!快!”
“土狗虫?”小六愕然。
此药破瘀通利之力极猛,甚至有微毒,寻常少用于如此虚弱之人。
“正是此物!”马淳目光如炬,直指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