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其中，眼前扭曲而庞大的景象让我瞬间头皮发麻。

这里并非我想象中冰冷肃穆的银行大厅，而是一个更加宏大、更加混乱，却又以一种病态的逻辑“秩序井然”的恐怖工厂。

整个空间异常巨大，穹顶高得望不到头，只能看到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黑色管道。

管道纵横交错，构成了一个扭曲而压抑的内部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之前在外面闻到的混合气味，但更加浓烈，几乎让人窒息。

那是一种混合着尸油的腥臭、硫磺的焦糊、腐烂血肉的甜腻、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金钱味的毒瘴。

无数的“工作台”或者说“窗口”排列在巨大的空间内，形成了一个个泾渭分明的区域。

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功能，由不同的“执行者”负责。整个钱庄的运作，就像是一条庞大的、永不停歇的流水线。

而我们这些活人，就是这条流水线上等待被分解、榨取、再利用的“原材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负责“接待”和“分流”的区域。

这里的光线最为惨淡，只有少数几盏由腐朽人皮制作的提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出接引小吏们青灰色的面孔和活人们绝望的眼神。

一群群形态酷似人形，但皮肤呈青灰色，獠牙外露，双眼闪烁着猩红光芒的接引小吏。

正手持着闪烁着微光的黑色签条，粗暴地对刚刚被拖进来的活人进行分类。

“新来的！有‘裁断签’的，去‘寿典’窗口排队！”

一个小吏用手中的签条狠狠戳了一下一个茫然的中年男人。

被戳中的男人，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着某个方向麻木地挪动。

“嗯？这个活人阳寿看着还挺足？先押到后面点验区，让‘点验师’好好估个价！”

另一个小吏用闪烁着红光的眼睛，贪婪地上下打量着在外面拼命挣扎的女大学生。

它那双眼珠在眼眶里不自然地转动着，计算着她身上每一个“部件”所蕴含的“价值”。

女大学生本能地缩了缩身体，眼中充满了恐惧，但无形的力量依然推搡着她，让她无法逃脱。

“这个……魂魄怎么这么稀薄？没什么油水了……滚去‘精炼处’！看看能不能榨出点残渣！”

一个小吏一脚踢在一个看起来已经濒死的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如同破布袋般在黏腻的地面上滚了几圈，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然后被另几个小吏用粗糙的麻袋拖向一个散发着浓烈酸臭味的黑暗角落。

那里是钱庄的“垃圾处理”区域，只剩下绝望的喘息声在回荡。

而那个抱着布偶兔子的小女孩，更是让我心如刀绞。

她穿着粉色的、但已沾满污泥和血迹的连衣裙，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破旧的布偶兔子。

兔子原本雪白的绒毛，此刻也被染成了诡异的灰褐色。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极致的恐惧，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无助地被拖行。

她小小的身躯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擦痕，每一步都像是在地上刻下一道道血泪的印记。

她被两个身材高大、面色青黑的接引小吏围住。

它们打量着小女孩，眼中闪烁着异样的、近似于兴奋的光芒。

“这女娃……年纪虽小，但阳寿纯净，魂魄无暇，品相极佳！”一个小吏嘶哑地叫道。

“是‘稚魂’中的上品！可以入库！”

另一个小吏说着，用它们如同枯骨般的手，粗暴地扔掉了小女孩怀中的布偶兔子。

小女孩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伸出小手徒劳地去抓，但布偶兔子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瞬间被其他亡魂的脚印和黏液所覆盖。

随后，两个小吏用黑色的锁链锁住小女孩手脚，那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某种冰冷的阴气凝结而成，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小女孩微弱的反抗。

她们将小女孩拖向了一个标着“稚魂储备”的区域。

那个区域笼罩着一片比其他地方更深的黑暗，隐约可以看到许多透明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容器，里面沉睡着一个个幼小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魂魄。

小女孩发出微弱而绝望的呜咽，很快就被拖入了黑暗中，只留下被抛弃的布偶兔子，孤独地躺在污秽的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幕，我的心如同被狠狠揪住。

这些接引小吏，它们根本不把活人当人看，只是在冷酷地根据某种“价值”进行分类，决定他们的命运，如同屠宰场分拣牲畜，残酷而麻木。

朱明和吕轻侯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抖得像筛糠。

“这……这简直……”吕轻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无法发出完整的词句。

朱明则干脆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