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松当晚补发《再审令》第二批,明确:
自此日起,凡过往“战后无继档”的“兵转民、民转兵、役转兵、通帖转官”行为,一律重审,审不出即停职,停不清即开档,开档不实者,逐人追责、逐镇问罪、逐郡查办。
白云飞听令,一时间调五百骑军,沿线重扫三县十二镇四十余小村,凡属“战后重建”之地,一律列入“身份比对名单”,设“查验屋”、建“比对组”、清“亲属关系”、校“入籍记录”。
赵应天带三营一连直入边关粮道,封锁各处兵役补粮账,按人查饭、按户查粟,凡是“粮与人不符”的—先查发放官,再抓领粮人。
查出一批问题后,张青松只道:
“他们以为我们会放松!”
“因为我们打赢了!”
“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仗还没完!”
“我们不是打那种‘谁举着旗子和我们反’的人!”
“我们现在打的,是‘谁在我们没留意的时候,把我们当成了他们能模仿的样子’!”
“他们不是抢!”
“他们是复制!”
“他们是想等我们不动的时候,把我们写进去—让我们活成他们!”
“那我们现在就让他们知道!”
“我们不是怕杀!”
“我们只是一直等着他们—再写一次‘我们’!”
“然后一刀剁下去!”
“让他们明白!”
“这一身皮,只有我们自己能穿!”
“你穿上了!”
“你就不是我们!”
“你是尸!”
夜刃营在赤鹭渡西南山区三日三夜不停查线,连挖四十七处旧营地、废民宅、荒寨、山路驿台、已废工棚,查出可疑身份五百二十一人,其中无籍者九十七人,伪通帖者一百一十八人,复名者五十九人,其余两百余皆为“身份依附人”—即挂在他人通帖名下,以亲属、役属、属民等身份进入秦国内部系统者。
这些人,白天种田、修寨、做工,夜里练兵、识图、操演。
他们不进官道,但熟悉律文,不穿甲衣,却能拆弓组盾,他们不在战线,却日日模仿秦军行军、传令、轮岗、演练。
归辛树查过其中一处“隐寨”,位于竹垣沟西南一座小丘背阴处,地表几近荒芜,仅有几座草屋看似无人居住,实则屋下全是地道。
夜刃挖开之后,发现整整三层地下隔间,一层灶,一层仓,一层人,兵器、衣甲、通帖、户籍、名册、演练图纸、口令册、队列图、作息表,全数齐全,宛若一支真军。
只是这支军,不在秦军建制,不在兵部调令,也不在军监巡查之中。
这是敌人给自己造的“未来军”。
他们演得不是一支兵队。
他们演的是下一代的“我们”。
张青松亲自前往处置,站在地道口上,看着从下面拖出来一车一车的名册、兵器、甲胄、练图、模拟演练画板,面色铁青。
“他们不是兵!”
“他们是‘模仿’!”
“他们的存在本身不是为了对抗我们!”
“他们是要演成我们!”
“演成我们之后—代替我们!”
“我们要是再晚两年才查!”
“这地方再补一个口令,再开一个小口!”
“他们就能成为‘边地六营’!”
“再往后,我们只要一换主帅,他们就能自报过往、出示履历、列功绩—真成‘我们的人’!”
“他们不打仗!”
“但他们一旦立住—就能杀得比兵快!”
张青松命人封地三丈,设斩令。
归辛树押出营内四十二人,夜里三刻斩于竹垣沟地头。
白云飞自北口带人赶至,将地道彻底灌油封闭,一连五夜不散火。
秦浩得知此事,召集众人夜议。
他未入堂,未坐席,只站在大帐门口,冷声道:
“这一仗,我们不是在打人!”
“我们在打‘故事’!”
“我们自己写了太多‘谁也能归顺、谁也能认、谁也能改’的故事!”
“现在别人就拿这故事来活!”
“他们活得像、活得对、活得久、活得顺!”
“最后就是我们不敢说他们不是我们!”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等我们自己说不清楚‘我们是谁’!”
“那他们就变成‘我们’!”
“而我们就要成‘他们的新敌人’!”
“这口账,不能让他们再写!”
“从现在起!”
“所有边防地带内三年内建制、补编、转调、归附、移户、复名、复籍、合编、借调、复练、复线、复用!”
“全查!”
“张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