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线翻盘之机。”
徐长缨终于开口。
王宗靖瞥他一眼,“你是学宫老人,监考经验无数,有何主张但说无妨”
“最后一场,改回号舍考。”
徐长缨平静答道。
王宗靖眉头一挑,道,“这恐怕不行,考场早已定下,为石坪广场,不能强行更改”
沈明周沉声接口,“我明白徐大人的意思。
广场布设有文气大阵,若薛向在其中挥笔,必然引动文气异象,旁人再难争锋。”
徐长缨点头,“正是。
不可再依文气落纸为据,必须由阅卷官亲自改卷。
如此一来,个人倾向便可生效。
即使薛向做出妙诗,若评卷官不喜其文风,也未必能给高分。”
王宗靖沉吟道,“此事简单。虽仍在石坪应试,但文气大阵可闭。”
沈明周皱眉,“文气大阵是依托迦南郡文脉而成,欲彻底关闭,恐非一时半刻能成。”
王宗靖冷然一笑,“短时间内是无法闭死,但飘落于外的残余文气,未必不能再作文章。”
“是何文章。”
“容我卖个关子。”
徐长缨点点头,站起身来,背手缓行几步,道:“评分办法,也可做做文章。
三十分,可分六档,每档五分。
我算过了,算上薛向的加分,他现在的总成绩,领先沈南笙、楼长青不过三四分。
只需他落第二档,其余二人列入第一档,便可后来居上。”
王宗靖一听,大喜过望。
沈明周亦笑,掌掌作响,“好一个分档之策!
若薛向答卷有一丝平仄不对、对仗失衡,便有理由将他划入次档。”
“这正是我要说的。”
徐长缨眉峰一扬,眼中精芒一闪,“我读过薛向诸多诗作,才气横溢,气势凌人,然细究格律,瑕疵不少。”
王宗靖眉头一动,“你的意思是……”
徐长缨一掌拍案,“选题必须是最难的古体七律,只要薛向所作在对偶、平仄上出现哪怕一丝错漏,便有可乘之机。”
“哈哈哈……”
三人相视,俱都大笑。
窗外夜风渐紧,掠过屋檐,卷起帘角,烛影晃动间,三双无形之手,要悄然改写某人命运的方向。
…………
天色破晓,雾光未散。
广场石坪之上,白石浮空,列阵如初。
考棚三声晨鼓一过,众生再集,纷纷涌入高台之下,蒲团排得如鱼鳞交错,条案皆洁白如玉。
今日,便是文试最后一场——试帖诗。
寒风微起,吹得试卷角翻,亦撩得人心躁动。
薛向缓步进入广场,自号舍至此不过盏茶时辰,他却仿佛走了很远。
他飞身跃上石坪,找到自己的蒲团落座,抚平条案上的试卷,不让风吹动。
他的心绪,也如这试卷一般,安静,沉宁。
等不多时,文箓戒便有信息送入脑海:文试终场,试帖诗,满分三十,每五分一档,合六档。”
信息一出,满座哗然。
一些人面面相觑,语带惊惶;也有人窃喜不语,低眉掩笑。
沈南笙抿着嘴角,眼底跃跃欲试。
他的强项便在律诗,对仗平仄信手拈来,如今评分分档,只要别人犯一丝错,他便可一步登天。
楼长青亦是如此,他嘴角微挑,心中掂量着该先抒情还是先写景,如何布局,能在“第一档”稳稳站住脚。
更远处,凌雪衣远远瞟了一下薛向,心中暗道,“你这个第一,考的是真不容易。”
连凌雪衣都看出如此评分机制,是刻意针对某人,薛向自然也咂摸出味儿了。
只要自己落入二档,沈南笙、楼长青有一人进到一档,文试魁首便易主了。
“端的是好算计。”
薛向眸光清冷,就在这时,文箓戒又有信息放出,却是告知:此次试帖诗,不再以文气落纸多寡定胜负,由阅卷官评卷。
“文气争胜这条路也堵死了。”
薛向轻哼一声,暗道,“还真是煞费苦心,可惜,在自己的绝对领域,任何鬼蜮伎俩,注定化作泡影。”
忽听一阵激鼓,众人皆知,考试开始了。
下一瞬,文箓戒传来信息,正是考题:“
【试帖诗题】
请以“暮秋”、“远思”之意,赋一篇七律。
须有思归之怀,抒国忧之情,写景达意,声律俱工。
特注:答题时间,限一炷香。”
霎时,一个香炉腾空,一根点燃的香烛,插入其中。
题目才出,场中已隐现窃喜声。
的确,这题不难,正在许多人筹备的题库之中。
诗题既出,石坪之上风声渐紧,上空金色符箓,团聚着残余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