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徐管事正在给即将外派的女官们讲解要点。
“到了地方上,第一件事是检查女工的食宿。”朱幼薇指着章程说,“每人每日要有二两肉,一旬休沐一日。”
一个年轻女官举手问:“若是当地商人阳奉阴违怎么办?”
“直接写信回来。”朱幼薇语气坚决,“工坊会派人核查,情况属实立即终止合作。记住,你们不仅是去教手艺,更是要护着那些女子。”
女官们神色肃穆地点头。她们大多出身寒门,深知女子谋生不易。
夜色渐深,朱幼薇独自站在望楼上。运河里漕船如梭,大多挂着各地商号的旗帜。她知道,从明天开始,这些船上装载的将不仅是布匹,还有无数女子的希望。
陈寒悄悄走来,为她披上外衣:“想什么呢?”
“我在想,云南工坊刚开张时,刘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朱幼薇轻声道,“现在她不仅能读会写,还能和番商谈笑风生。”
陈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杭州城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这还只是开始。”
是啊,这还只是开始。朱幼薇在心里默默重复。当各地的巾帼工坊都建起来时,大明的女子们就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了。
翌日清晨,第一批外派的女官们整装待发。她们穿着统一的青色衣裙,腰间挂着工坊特制的铜牌。朱幼薇亲自为每人系上绣有“巾帼”二字的荷包。
“这里面有十两宝钞,是你们的安家费。”朱幼薇叮嘱道,“记住,你们代表的是杭州工坊的脸面。”
女官们齐声应是。晨光中,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带着新的希望奔赴各地。
杭州城的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目送这支特殊的队伍。卖炊饼的张老汉喃喃自语:“这世道,真要变了。”
……
夜色渐深,杭州巾帼工坊的灯火一盏盏熄灭。
朱幼薇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小桃端来热茶,轻声道:“郡主,该歇息了。”
朱幼薇接过茶盏,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指尖。她望向窗外,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庭院里。
“小桃,你去休息吧。我再看看账本。”
小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屋内只剩朱幼薇一人,她翻开账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些日子工坊事务繁忙,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朱幼薇抬头,看见陈寒站在门口,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这么晚还不睡?”陈寒走进来,顺手带上门。
朱幼薇合上账本,嘴角不自觉上扬。“你怎么来了?”
陈寒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想你了。”
简单三个字,让朱幼薇心头一热。她这才意识到,自从陈寒从云南回来,他们还没好好说过话。
“工坊的事我都听说了。”陈寒轻声道,“你做得很好。”
朱幼薇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陈寒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朱幼薇心头一颤。“幼薇,看着我。”
她抬起头,对上陈寒温柔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盛满了骄傲与爱意,让她一时忘了呼吸。
“我为你骄傲。”陈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几个月,你把工坊经营得这么好,连太子都赞不绝口。”
朱幼薇眼眶微热。这些日子独自扛着工坊的重担,她从未喊过一声累。
此刻听到丈夫的肯定,那些疲惫仿佛一下子涌了上来。
陈寒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朱幼薇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安宁中。
“瘦了。”陈寒抚过她的背脊,心疼地说。
朱幼薇靠在他肩头,轻声道:“你也是。”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陈寒低头看着怀中的妻子,忽然觉得这几个月的时间仿佛被偷走了。
他轻轻抬起朱幼薇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今晚别忙了,好不好?”陈寒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朱幼薇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向内室。
烛光下,陈寒为她解开繁复的发髻,青丝如瀑般垂落。
他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陈寒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声音里满是怜惜。
朱幼薇转身面对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你在京城,可有想我?”
陈寒捉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日日想,夜夜想。”
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久别重逢的夫妻,有说不完的体己话,道不尽的相思情。
夜深人静时,朱幼薇靠在陈寒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幼薇。”陈寒突然开口,“咱们给儿子添个弟弟妹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