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沉默。
仿佛苏瓦诺,以及这片广袤的东部海岸,已经被王国彻底遗忘,或者……被冷酷地放弃了。
如今,他,阿托斯,前米尼西亚王国苏瓦诺城卫队第三中队队长,却在这里,带领着一群同样流离失所的米尼西亚人,为巴格尼亚人砍伐树木,建造攻打蛇人。
这算什么?
讽刺吗?
还是对他和所有幸存者最大的羞辱?
“阿托斯头儿?”
一个年轻工人扛着斧头走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阴沉的脸色。
“你没受伤吧?”
阿托斯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
他不能乱,他是这支小小队伍的主心骨,只是深吸了一口混杂着硝烟,木屑和腐烂气息的空气,让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
“没事。”
阿托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努力维持着平稳。
“兄弟们,继续干活,在天黑前,这块区域的木头必须清完运走,我们不能耽搁今天晚上的晚餐。”
说完,阿托斯转过身,不再去看炮火轰鸣的方向,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绳索,开始指挥工人清理倒下的巨木。
动作依旧利落,指挥依旧清晰,只是那挺直的背影,在远处不断炸开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孤独而沉重。
每一次锯木的滋啦声,都像是在锯着他心中那面名为忠诚与归属的旗帜。
而每一次炮火的轰鸣,都在提醒着他,那个他曾经誓死效忠的王国,或许早已将他和他深爱的故土,遗弃在了这片被异国炮火轰击的泥沼之中。
一种名为背叛的冰冷感觉,比沼泽的湿寒更深地浸入了他的骨髓。
时间飞逝。
夕阳的余晖将巴格尼亚圣讨军庞大的营地染上一层疲惫的金红色。
一天的辛劳结束,伐木队的工人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满身的汗水和木屑,鱼贯走入划分给后勤辅助人员的区域。
营地内的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泥土味,炊烟味,还有远处食堂飘来的,对饥肠辘辘的人们来说无比诱人的食物香气……炖肉的浓郁,面包的麦香,还有蔬菜汤的清爽。
阿托斯沉默地跟在队伍后面,手里紧握着自己的木碗和勺子。
一天的劳作暂时麻痹了思绪,但一踏入这飘扬着巴格尼亚双头鹰旗帜的营地,那份沉重的屈辱感又悄然爬上心头。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熟练地走向打饭的长队,领取了一份和其他工人一样的晚餐。
一大块黑麦面包,一碗热气腾腾,浮着油花和肉块的杂菜炖汤,甚至还有一小块奶酪。
巴格尼亚人给伐木工,还有所有投奔这里的本地人的伙食确实丰盛,远超他在苏瓦诺城破后流亡时光中能想象到的水平。
阿托斯端着沉甸甸的木碗,刻意避开人多嘈杂的中心区域,在营地边缘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背靠着一辆堆满木料的马车坐下。
刚咬了一口面包,还没来得及咀嚼,不远处几个同样刚打完饭,聚在一堆木箱旁的伐木工压低的争论声就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所以我说,咱们现在到底算哪边的人?”
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一丝不安。
“米尼西亚?可咱们的国王在哪儿?军队在哪儿?我们连他们个影子都没见着,苏瓦诺被蛇人占了那么久,还不是靠巴格尼亚人打回来?”
“话不能这么说,小汤姆!”
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立刻反驳,带着老派人的固执。
“咱们生下来就是米尼西亚人,血管里流的是米尼西亚的血,给巴格尼亚人干活,那是没办法,是为了活命,可根儿不能忘!”
“根儿?”
一个略显尖刻的声音插了进来,阿托斯下意识看过去,他认出说话的人,这是队伍里一个平时话不多,眼神却很精明的中年工人。
“老约翰,你说的根儿在哪儿?在苏瓦诺的废墟里?在那些被蛇人啃光的骨头里?还是在那群只知道在王都收税享乐的老爷们口袋里?”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有力。
“看看咱们手里的碗,看看这肉,看看咱们身上这暖和结实的粗布衣服,再看看头上这能遮风挡雨的帐篷,哪一样是米尼西亚王国给的?
都是是巴格尼亚人给的!
他们管我们吃,管我们穿,还派兵保护我们不被蛇人叼走!”
“就是啊。”
又一个声音加入,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
“而且我听说,巴格尼亚的那位克里斯陛下,娶了咱们米尼西亚的一位贵女当王后!我们和巴格尼亚人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他为啥不能是咱们的国王?
咱们为他效力,给他砍木头建营寨打蛇人,有啥不合理的?我看比给那些不管咱们死活的米尼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