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会被外面的风暴撕碎。
防风灯的火苗疯狂跳跃,将军帐内其他紧急赶来的军官们惊惶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米哈伊尔伯爵表面上却平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
他端坐在宽大的橡木办公桌后,那只曾烦躁地摔打斥候报告的手,此刻稳稳地按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却不见一丝颤抖。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微微抬起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副官焦躁的吼叫和军官们粗重的喘息平息下来。帐篷里只剩下煤油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帐篷帆布在风中鼓胀的闷响。
外面的喧嚣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慌什么”
米哈伊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帐篷的抖动和外面的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冰锥般的穿透力。
“不过是些趁风雪作祟的跳梁小丑罢了。他们以为摧毁了我们的眼睛,撕开了营墙,就能吞下整个军团”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几位脸色发白、盔甲上还带着雪屑的军官,眼神锐利如刀。
“瓦西里爵士,你营区离中军最近,你的百人队伤亡如何建制是否完整”
被点名的瓦西里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挺直腰板,他的声音带着嘶哑,但努力保持稳定。
“报告大人,昨夜暴风雪摧毁我的三顶帐篷,损失约二十人,多为冻伤减员,现有可战之兵约七十七人,建制基本完整!”
“很好。”
米哈伊尔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损失的只是数字。
“立刻收拢你部所有还能拿得起武器的人,包括那些手指冻伤但还能握矛的,以中军大帐为核心,依托周围的辎重车、雪堆、未倒塌的营帐,建立环形防线。
不要试图主动出击拦截那股突击队,你挡不住的,我需要你守住这里,迟滞他们,消耗他们,明白吗”
“遵命,大人!”
瓦西里用力捶胸,转身掀帘冲了出去,嘶吼着集结命令的声音立刻在帐篷外响起。
“格里高利男爵。”
米哈伊尔的目光转向另一位军官。
“你的弓弩手呢还有多少能用”
格里高利脸色难看。
“大人……风雪太大,弓弦受潮松弛,弩机冻涩,火绳枪一点都不能用,再加上战斗太突然了,我的麾下能立刻投入战斗的,现在不到两百人,而且视野极差……”
“我不管你现在有多少人……”
米哈伊尔打断他,语速快而清晰。
“动员你所有能够动弹的士兵,带上能够射击的武器,不要散开。全部集中到中军大帐边上那两座最高的、未被摧毁的哨塔基座上。
我不需要你的人进行任何精确射击,我只要覆盖性抛射。
目标……任何试图靠近大帐的、尤其是那些重甲目标,用箭雨给我泼过去,去压制他们,哪怕射不穿盔甲,也要干扰他们前进了,听清楚,是覆盖,是泼洒,不是点射!”
“是,覆盖射击,泼洒箭雨!”
格里高利也领命而去。
“伊戈尔!”
米哈伊尔看向自己的亲卫队长,这位沉默的壮汉一直按剑立在伯爵身侧。
“这一仗交给你了,你比我更擅长小规模的战斗,我把权限交给你……”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帐篷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箱子。
“……把里面那几罐‘地狱火油’搬出来,如果防线被突破到帐篷边缘,你知道该怎么做!”
伊戈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誓死护卫大人!”
他无声地做了几个手势,亲卫们立刻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运转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板甲部件的摩擦声带着肃杀之气。
米哈伊尔最后看向负责后勤和军医的军官,那人正一脸惶急。
“大人,军医帐那边乱成一团了,伤兵太多,我们的医生……”
“听着。”
米哈伊尔的声音陡然严厉。
“告诉那些被贵族‘征用’的本地医生,现在,立刻,马上去军医帐!这是军令,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还想活着回到家乡,就给我拼尽全力救治每一个还能战斗的士兵。
把能包扎的伤口包扎好,把还能站起来的人给我拉起来,守不住这里,所有人都得死,贵族也保不住他们的命!”
后勤军官被伯爵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煞气震慑,慌忙应道。
“是……是……我立刻去办!”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溪流,从这顶在风雪和喊杀中摇摇欲坠的豪华帐篷里流淌出去,迅速渗透到混乱的军营各处。
恐慌并未消失,但一种新的东西开始在混乱中滋生……秩序,一种在死亡威胁下被强行捏合起来的、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