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议潭虽然是自愿来的中原,但却是被张议潮送来的。
自家阿兄死在了中原,无法落叶归根,自己又有什么颜面回去呢?
想到此处,张议潮忍不住干笑几声:“陛下当初说得对,若非某愚信朝廷,何以如此……”
他与张议潭、张淮澄先后作为人质留于中原,却并没有从朝廷手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资源。
不仅没能帮到张淮深,反而差点害了张淮深。
若非刘继隆相助,张议潮都不敢想如今的河西是个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张议潮伸出手拍了拍张淮深肩头:“今日见了汝,身体稍好些了。”
“过几日,老夫与你一同入宫面见陛下,汝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
“明日、明日早膳过后再来……”
张淮深显然不太想走,可在张议潮的承诺下,他还是被张淮澄扶了起来。
“侄儿,暂退……”
他对张议潮鞠躬行礼,张议潮笑着抬了抬手:“去休息吧。”
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在河西时,虽然已经老迈,可仍旧有雄心壮志支撑体魄。
前几年略感老迈时,又有刘继隆走出,许诺天下太平,因此他才能撑到现在。
天下太平后,他体魄渐弱,但今日许诺张淮深后,他又觉得身体似乎强健了几分。
张淮深见他面色略微好转,这才放心跟着张淮澄离开了此地。
在他走后,张议潮却又重新佝偻了脊背,然后在张淮铨的帮助下,重新躺回了床上。
接下来几日时间里,张淮深不断陪着张议潮康复,张议潮也在张淮深的陪伴下,渐渐胃口大开。
得知这些消息,正在军器监巡视的刘继隆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甚好……”
眼见刘继隆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身为军器监的陈济通连忙作揖道:“陛下这……”
“此物成像过于粗糙,边缘畸变,不可用于战场,应该与琉璃的技术相关。”
刘继隆给出评价,即便陈济通有了准备,却也不免失落。
对此,刘继隆倒是早有准备,毕竟他知道中原的玻璃技巧不如波斯,所以他并没有太多期待。
研制不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等海军可以形成战力,直接组织舰队去波斯获取波斯玻璃就行。
造价虽然有些高,但大汉的瓷器和丝绸价格更高。
想到此处,刘继隆将桌上的一根黑铁拿了起来,随后仔细观摩。
这黑铁与枪管区别相差不大,只是管子更粗、管壁更厚。
陈济通见刘继隆开始观察此物,随即开口道:“此为军器监以陛下所给出生铁浇淋法所练之钢铸成,随后以雒水水力推动水车,继而用水力催动钻架不断钻孔,一月方成一根。”
陈济通解释着,刘继隆听后则询问道:“生铁浇淋法,每月能出钢多少,这枪管造价几何?”
见他询问到关键,陈济通不免汗颜道:“以洛阳军器监的高炉为例,每月可出七千斤钢,枪管造价二千七百钱左右……”
“若是能将生铁浇淋法推广给各个军器坊,兴许能将价格降到二千钱左右。”
二人所说的生铁浇淋法,即明代的苏钢法,也是明代能轻易仿制西方火炮的关键技术之一。
月产七千斤的数量自然有些少,但这只是洛阳一处。
如果各道各开一处便是七万余斤,十处便是七十余万斤,届时想要制作枪管自然便宜。
不过制作枪管只是开始,将枪管制作为火枪,继而推广全军才是最重要的
“火绳枪与燧发枪的成品,可曾制作出来了?”
刘继隆拿着枪管询问陈济通,陈济通则是开口道:“火绳枪倒是已经制作出了成品,但燧发枪……”
陈济通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臣召集天下名将,虽然制作出了弹簧,但体型着实太大,无法用于燧发枪上。”
显然,刘继隆想要一步到位的想法破灭了,这虽然令他遗憾,但火绳枪也足够了。
燧发枪和火绳枪对于如今的汉军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火绳枪虽然繁琐,但依旧可以破甲,这就足够了。
反正在机枪出现以前,不管是燧发枪还是火绳枪,对付骑兵都需要其他兵种配合。
想到此处,刘继隆让陈济通取来火绳枪的成品,随后走出军器监衙门,来到了衙门内的靶场上。
远处有身穿甲胄的兵卒手持类似火绳枪的产物,虽然是火绳枪,但木质枪托与二十世纪初的步枪相差不大。
刘继隆站在二十余步外,与陈济通、陈瑛、敬翔三人观看那名兵卒操作。
在兵卒前方摆着三块厚一寸的木质靶子,分别距离他二十步、三十步、五十步。
随着他将弹药装填完毕,随着他扣动扳机,火绳枪上的火绳点燃药室,继而出现了爆炸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