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免隐晦看向了刘继隆,眉宇间显得有几分忧虑。
只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豆卢瑑等人谋逆属实,便是刘继隆将其夷三族都不会有人觉得他过分。
“敕令五军都督府,以河东、河北两道都督使司集结兵马三万,元宵过后出兵收复营州。”
“豆卢瑑此案告终后,如河东、河北、河南犯官及其亲眷,尽数发配平州、营州为民。”
“关内、东畿、京畿、陇右等处,尽皆发配安西、北庭为民。”
“剑南、山南西道等处,尽数发配黔中为民。”
“淮南、山南东道等处,尽数发配湘西为民。”
“江南东、西两道逆民,尽数发配岭南为民;岭南道逆民,发配安南为民。”
“诸多逆民,发配州县落户,不可擅自离县境百里,若逃一人则罚邻里,不禁科考。”
刘继隆定下处置,李商隐听后则吸了口气道:
“天下逆民,少则二三十万,多则四五十万。”
“如此多逆民,若是算上南边降卒及其亲眷迁徙,耗费恐不少。”
自古而今,迁徙向来代表着死伤和钱粮耗费,纵使汉军的迁徙流程已经十分成熟,可迁徙的耗费也比普通的迁徙要高出倍许。
四五十万人,每日迁徙的情况下,最少吃粮三斤。
刘继隆制定的发配路线,除了将逆民迁徙西域外,其他路线的路程虽然都在千里左右,但以百姓迁徙的速度,却依旧要走两三个月。
更何况发配迁徙容易,事后安置才是最难的。
刘继隆定下的这些地方,要么就是抛荒之地,要么就是刚刚开垦的蛮荒之地。
逆民被发配到此后,需要两三年后才能自给自足,在这期间都需要朝廷提供粮食来养活他们。
四五十万人,算上降卒亲眷的四十几万人,合计便是八十几万人,每年需要耗费四五百万石粮食。
这数量还是运抵后所需的数量,而非起运的数量。
若是以起运来论,此项迁徙及事后安置,每年起码要四百万贯的度支,几乎占据朝廷一成半的赋税。
李商隐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劝劝刘继隆,没有必要在开国之初就搞这么大的工程。
可是对于刘继隆来说,借助豆卢瑑谋逆案来迁徙百姓,可以说是成本最低和最合理的移民实土方案。
刘继隆哪怕勒紧革带,也要把这件事情给办成。
“耗费之事,朕亦知晓,然边塞空虚,逆民难训,唯有将其发配地方,增长边塞文化,方能以汉制夷。”
“此事不可争议,更何况朝廷所抄没钱粮亦不少,不必纠结此事。”
面对刘继隆那不容争议的语气,李商隐只能躬身行礼,将此事暂时应下。
随后与刘继隆商议了来年正月初五即位立国的事情,直至黄昏才匆匆离去。
在他走后,诸如王式、刘瞻、萧沟等人都纷纷前来求见刘继隆,所图的无非就是让刘继隆停止牵连,从轻处罚。
不然以朝廷如今的牵连手段来看,天下七成以上世家豪强都要被刘继隆牵扯其中。
这也就是刘继隆不需要这些世家豪强为自己治天下,不然他们稍稍联合对抗刘继隆,都能用地方赋税和军队来威胁刘继隆。
陇右才是刘继隆的根本,而他前番下令将陇右陇右赋税降低的举动,更是让陇右出身的官员受到了实惠。
对于陇右出身的官员来说,关东世家的死活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自然放心大胆的按照朝廷旨意来牵连,抄没的钱帛也纷纷登籍造册。
哪怕这些钱帛在路上的“损耗”大了些,刘继隆也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并未让都察院去巡察。
在刘继隆的纵容下,陇右及部分关西官员的胆子也渐渐变大,最后将牵连的范围不断扩大。
这种情况下,反倒是远离中原的岭南、西域等地显得十分平静。
不过即便如此,李阳春也能从无数同窗的手书中,感受到此刻的中原有多么动荡。
“一个名不经见的襄阳蒯氏就能抄没十万贯的钱帛粮秣,这些世家豪强还真是富得流油啊……”
广州南海县都督使司衙门中,李阳春看着自己昔日同窗的书信,对于信中所写的抄没内容不由发出了感叹。
在他感叹的同时,被调到岭南并担任经历司正六品经历的袁袭也从他手中接过了这份手书,细细观看起来。
待到他看完,他便主动对他如今的主官李阳春说道:“陛下真是能忍常人不能忍,竟然能让豆卢瑑等人跳梁许久,直到事发才选择动手。”
“如此一来,天下人便无法指责陛下,而这地方牵连之事,也可以在日后推到地方官员头上。”
“都督是否要提醒提醒这几位同窗,莫要将此事做的太过”
袁袭能在历史上成为杨行愍的谋主,本事和眼光自然不用多说。
如今那位皇帝想做什么,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甚至后续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