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个出众的儿子,他也不需要刻意讨好朝廷和刘继隆了。
身处乱世,位高权重,子嗣尽是庸才,这才是最恐怖的。
“老夫若是去世,尔等能压制张公素他们吗”
张允伸的话,直戳张简寿肺管子,而张允伸看他脸色难看不说话,恨铁不成钢道:
“想想张直方和周綝,若是不想落得他们下场,就老老实实听话。”
“趁老夫还在,你明日从蓟县率五百骑兵与五千民夫押送十万石粮食南下,并派快马以手书将此事告知安破胡,让其多多招募民夫。”
“这批粮草,运抵桑干河与永济渠交际处即可,随后便等待安破胡出兵来收。”
“此事过后,汝率领轻骑南下洛阳,不仅要让刘继隆为汝等弟兄子侄谋得官职土地,还要让刘继隆集结兵马于云、蔚二州,准备随时接应六郎。”
张简会排行老六,前面五个哥哥都已经去世,故此是活下来诸多兄弟中最年长的,却也不堪用。
“之后呢”张简寿担心询问起来,张允伸听后却笑了。
不是高兴,而是无奈自己这不成材的儿子。
他既然让他们南下,便是已经做好了让他们靠刘继隆保住富贵的准备了。
“南下之后,莫要惹是生非,汝等兄弟均无大才,又是外来户,靠刘继隆给的官职和带往南边的钱财,也足够保全三代富贵了。”
“三代之后又将如何,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张允伸干笑几声,摆摆手道:“府中钱财,半数被六郎带往妫州,余下半数你留下足够府中半年开销即可,其它的也悉数带往洛阳吧。”
“那七郎和九、十郎他们呢”张简寿发现自家阿耶没提到这些人。
对此,张允伸示意他宽心:“只要六郎在妫州,汝在洛阳,加之府中没有多余钱财,即便卢龙动乱,他们也不会有事的。”
谈话间,张允伸又剧烈咳嗽了起来,随后摆手示意他离开。
张简寿见状,只能恭敬行礼,随后率领蓟县五百骑,又强征了五千民夫,准备走桑干河的水路南下永济渠。
与此同时,他也写信送往了义武镇,将张允伸关于此事的安排给写了个清楚。
从蓟县往易州不过一百三十里,而走水路前往永济渠却足有二百里。
因此在张简寿招募民夫,还未将蓟县城内粮食搬运出城,快马便把消息送抵了义武境内。
安破胡得到张允伸口吻的手书,以及张允伸的军碟后,他立马便征募了三万民夫和两万匹头骡马车,只起运了五千石粮食,便亲率一万汉军步卒开始了东进。
不仅如此,他也派快马将张允伸的手书和他自己的手书送往了洛阳。
安破胡很清楚,若是苦等刘继隆回敕,起码要半个月时间,更何况就凭他这几个月收集的情报来看,张允伸确实已经病入膏肓,恐怕支撑不了几个月。
眼下必须抢占先机,将义武和兖海两镇收拾,然后再招抚感化、淮南两镇,最后便能集中精力解决河朔三镇和昭义镇了。
正因如此,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带着军民四万人的队伍,直接通过张允伸的军碟,从莫州过境往义昌镇的沧州而去。
大军进入莫州境内后,莫州的千余骑兵始终尾随着他们。
对此安破胡倒是不在意,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观察张允伸治下的卢龙情况。
不得不说,张允伸治下的莫州确实比起安破胡所见诸镇要好,哪怕赋税很高,但基本都是明摆着的赋税,不像诸镇那般看不见摸不着,百姓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交税。
不仅如此,当地百姓虽然算不上丰衣足食,但起码身形还在正常人的范畴,不像其他藩镇那样瘦骨嶙峋。
能将边塞苦寒的卢龙镇,治理的如此太平,也难怪张允伸能在卢龙节度使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几年了。
“这张允伸确实有手段,可惜以他手书情况来看,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等他死了,这卢龙的局势必然要破败……”
王重荣不假思索的说着,安破胡不置可否,只是说道:
“希望他能挺到我军收复义昌,将朱全忠讨平的时候。”
安破胡很担心张允伸挺不到那个时候,因为他清楚,张允伸如果去世,那便是朝廷进军卢龙的最好时候。
如果张允伸能挺到那个时候再去世,那他们只要打着扶持张简会的旗号,便能将许多敌人拉拢为自己人,继而只需要对付张公素那支兵马就足够了。
可若是张允伸挺不到那个时候,而窗口期又摆在这里,那以安破胡对自家殿下的了解,自家殿下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幽州突骑的实力,安破胡上次看过,虽然组织力和素质不如汉军兵卒,但胜在战斗经验丰富,骑射与长短兵都十分娴熟。
与幽州突骑作战,便是汉军也难以减少死伤。
若是届时无法讨平义昌和兖海,那他们就得同时与三个藩镇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