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时入九月,当长安的快马不断换马南下,远在安南交州的安南都护王式却身着常服,坐在衙门后堂的书房中书写图画。
五十有二的他,对如今现状十分满意,因此依旧满头黑发,看上去不过四十五六。
尽管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案上的字帖中,但在他面前却有四名都护府官员正在汇报工作。
王式坐镇安南数年,渐渐也摸清楚了安南土民为什么那么不服管教。
并非是安南土民天生反骨,而是历任安南都护都做的太过糟糕。
例如前任安南都护李涿为政贪暴,对安南治下的土民十分苛刻,经常委任亲信,以一头牛给盐一斗的低价,强行买卖土民手中马、牛。
但凡有土民试图聚众讨要说法,便会迎来李涿的狠厉镇压。
李涿不过是历任安南都护的缩影,所以安南的土民才会宁愿与大礼勾结,都不愿意服从大唐管教。
意识到奸猾官吏压榨百姓,是造成官逼民反的重要原因后,王式便开始了整顿吏治。
他将军中正直者编到一处,号“长山都”,兵众千人,由其长子王涉统帅,专门负责巡查境内各州县城,将霸占捕鱼、贩盐之利的胥吏劣绅绳之以法,处以极刑。
此外,王式又命令王涉带兵镇压了一批为害乡里,州县不能制的土豪恶霸。
因为他的这些措施,安南的民族矛盾得到了缓解,至今已有三年不曾内乱。
此时,身为长山都都将的王涉正在向王式汇报,内容主要是前几日王涉率长山都在驩州击退林邑进犯的事情。
“阿耶,林邑入寇兵马不过万余,仅半数着皮甲,余者多赤膊,所用兵器为南蛮提供的软弓和长枪。”
“这群蛮兵虽然能勉强结阵,但只能打打顺风仗,我率长山都与之交战,不过两刻钟便将其战锋击破,杀贼三千余。”
“据我所俘获的林邑将领口供,此次林邑入寇,乃南蛮酋龙指使,看来酋龙被高节帅重创不浅,不然也不至于让林邑来牵制我们。”
“此事你做的不错!”王式颔首,缓缓放下毛笔的同时,抬头与三十出头的王涉对视,眼里尽是满意。
王涉虽难以将兵数万,可率领数千人担任先锋却不成问题。
王式并不指望自己的几个孩子能超越自己,只希望他们能保全富贵就足够。
王涉的表现,已经超过了王式的预期,所以他十分高兴的夸赞道:
“此次能击破林邑,主要是你的功劳,老夫会向南衙奏表的。”
“相信朝廷看到后,应该会下旨拔擢于你……”
王式的话还没说完,堂外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绿袍的七品官员站在堂外,对内作揖道:
“都护,朝廷派天使前来宣旨,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湖南经略使蔡袭!”
“诸位请随老夫前往正堂迎接天使!”
王式闻言,当即带着王涉他们前往了衙门正堂。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正堂,而堂内则是站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宦官,以及一名四十多岁的绯袍官员。
无需解释,王式便知晓了二人的身份,当即对天使行礼道:
“安南都护王式,参见天使……”
“王都护请起!”宦官舟车劳顿,已经无力讲那么多凡俗礼节。
眼下他只想尽快宣读完圣旨,然后前去都护府的寅宾馆休息。
“门下……”
宦官开始宣读圣旨内容,而王式也连忙接旨。
当他得知武宁军作乱驱逐节度使,并且朝廷派他前往武宁军,还允许其带着牙兵前往后,王式心里立马就明了了朝廷的态度。
“看来朝廷已经忍不了这群骄兵悍将了……”
思绪间,王式起身接旨,而宦官也向他介绍道:
“王都护,这位便是接替您的蔡都护。”
“见过都护……”
二人对视行礼,随后一阵寒暄。
宦官见二人相处还算和洽,当即便道:“某舟车劳顿,身体力乏,便不与二位赴宴了。”
“天使慢走……”
王式作揖行礼,接着看向王涉:“大郎,为天使带路寅宾馆。”
“是!”王涉虽然应下了,但却欲言又止,显然有些话想对自家阿耶说。
只是他也看出了自家阿耶在支开自己,因此他便带着宦官前往了寅宾馆,准备返回后询问自家阿耶。
王式看着王涉离去的背影,心中略感欣慰。
此次击退林邑进犯,王涉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仅指挥得当,还能审时度势,果断出击,斩获颇丰。
尽管从其用兵方式不能看出,王涉仅有先锋将才,但这也足够了,毕竟他本就不指望家中出个人中龙凤,平平安安便是最好……
这般想着,他也渐渐从思绪中走出,与旁边的蔡袭坐下,交流起了治理安南的心得。
几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