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笑道:
“家父虽然已经不在内阁做事了,也常表示有让贤之意。”
“只是朝中许多人似乎忘了,如今的汉室江山——”
“半属刘氏,半属李。”
姜维默然。
他忽然明白,自己虽掌兵权,却终究是这盘大棋中的一枚棋子。
而执棋者,远在洛阳。
次日清晨,李治带着十余名亲随悄然离开梓潼,直奔成都。
姜维与魏延站在城楼上目送,各怀心事。
“伯约,”魏延忽然开口,“昨日李公子与你单独谈话,所为何事?”
姜维望着远去的烟尘,轻声道:
“……不过是些朝中琐事罢了。”
“文长将军,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布防吧。”
魏延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却也不再追问。
就连直肠子如他,此刻也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
总觉得背后始终有一双大手操纵着这一切。
而面对这双大手,魏延觉得十分无力。
他与他的同僚们,都只能任由其摆布。
……
洛阳城中,积雪未消。
七旬的刘备卧在龙榻之上,面色蜡黄,不时发出沉重的咳嗽声。
三皇子刘理跪在榻前,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汤药。
“父皇,该进药了。”
刘理轻声道,用银匙舀起汤药,仔细吹凉后才送到刘备唇边。
汤药沾到了刘备花白的胡须上,刘理连忙取出丝帕轻轻擦拭。
这个动作他做了整整三个月,自从父皇病重以来,他日夜不离榻前。
刘备勉强咽下几口药,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刘理急忙为他抚背,眼中满是忧虑。
“伐魏的战事……进行得如何了?”
刘备喘息稍定,声音虚弱地问道。
刘理放下药碗,恭敬回禀:
“……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
“二哥已经攻下成都,曹魏伪王曹叡已经自缚出降,余众也尽数归降。”
刘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
“朕却听,永儿在成都夜夜笙歌,大宴群臣。”
“不知可有此事?”
刘理的手微微一颤,低声道:
“二哥打了胜仗,一时骄纵也是有的。”
“想来不久便会收敛。”
“一时骄纵?”
刘备长叹一声,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常教导你们,勿以善而不为,勿以恶而为之。”
“今日的一时骄纵,来日便会酿成大祸。”
刘理垂首不语。
他知道父皇向来严厉,尤其对二哥刘永更是寄予厚望。
如今二哥刚刚立下大功就如此放纵,难怪父皇忧心。
刘备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刘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父皇,让儿臣再侍奉您一会吧。”
“退下吧。”刘备闭上眼睛,“去把你姨父叫来。”
刘理只得叩首告退。
走出寝宫时,他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父皇蜷缩在锦被中,身形消瘦,全然不见昔日的英武。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他急忙转身离去。
相府离皇宫不远,刘理乘着轿辇很快就到了。
门房见是三皇子,连忙开门迎入。
“相爷正在后园喂鱼。”管家躬身引路。
刘理摆手示意不必跟随,独自穿过熟悉的回廊。
他自幼常来相府玩耍,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还记得时候,姨母袁莹常常抱着他在池塘边看锦鲤,那时的姨父李翊还会对他露出难得的笑容。
“理儿?”
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刘理回头,只见袁莹站在月洞门下,手中捧着一束梅花。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掩不住当年的风韵。
“姨母安好。”
刘理连忙行礼。
袁莹快步上前,扶起他道:
“好久没来看姨母了。”
“听你日夜守在陛下榻前,人都瘦了一圈。”
刘理恭敬回答:
“父皇身子不好,我不敢擅自离开。”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袁莹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怜爱。
“你姨父就在池塘边喂鱼,去找他吧。”
袁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刘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来,肯定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而是来找自己男人的。
当然,大部分来相府的人,都是来找李翊的也就是了。
刘理谢过姨母,向后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