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所部商人,多赖中原盐铁茶叶。
一旦汉人停止了供应链,他们部落中的牧民肯定受不了。
“莫非素利兄仍想继续做汉人的看门狗?”
轲比能冷笑,“每年进贡马匹,换取些微不足道的赏赐?”
步度根缓缓开口:
“单于欲如何结盟?”
轲比能目光扫过三人:
“推举盟主,统一号令。”
“战则同进,退则同守。”
“如此,汉人必不敢轻觑我鲜卑。”
轲比能也是鲜卑史上杰出的政治家。
但并不是单纯通过武力征服来让众部落臣服。
因为它知道,自己一旦以武力强行吞并鲜卑各部。
汉朝肯定会出面干涉。
所以只能采用武力威慑的方式,胁迫各部加入到他这一边来。
帐中一时寂静,只闻火把噼啪作响。
三位首领皆知,所谓推举盟主,不过是要他们臣服于轲比能。
弥加铁雄怒道:
“我弥加部世代自由,岂能……”
话未说完,帐外忽然鼓声震天,三万骑兵齐声呐喊:
“盟主!盟主!盟主!”
声震四野,帐顶尘埃簌簌落下。
素利延长叹一声:
“单于兵威如此,我等岂有选择?”
“愿奉单于为盟主。”
弥加铁雄面色铁青,终也低头称臣。
步度根最后起身,躬身道:
“愿听盟主号令。”
轲比能大喜,当即命人取来白马四匹。
宰杀歃血,盟誓共扶。
盟誓既毕,轲比能立即颁布第一道盟主令:
“自今日起,鲜卑各部不得再卖战马与汉人。”
“现有牛羊贸易,减损三成。”
“盟主三思!”
素利延急道:
“不与汉人贸易,我部盐铁何来?布帛何来?”
弥加铁雄也道:
“骤然减少三成贸易,部民生计恐难维持。”
轲比能冷声道:
“汉人以贸易为缰绳,控我鲜卑如犬马。”
“今断此羁绊,短期虽痛,长期必利。”
“盐铁之事,我自有安排。”
他击掌三声,亲卫抬进十余口木箱,打开尽是金银珠宝。
“此乃历年积蓄,暂分诸位度过难关。”
“待我鲜卑强大,何愁没有盐铁布帛?”
三部首领见轲比能恩威并施,只得领命而归。
是夜,轲比能独登高岗。
望南方汉地灯火,对身旁谋士道:
“今统鲜卑之众,下一步当如何?”
谋士秃发延答道:
“宜先巩固内部,再图南下。”
“刘备三兴汉室,如今汉朝正是如日中天。”
“我部再未完全发展起来,切不可冒然与之冲突。”
轲比能大笑:
“吾计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
“禁马令下,汉人骑兵三年内必衰,断不似如今这般强盛。。”
“届时……”
他握紧刀柄,“我要的不是边关贸易之利,而是中原万里河山!”
月光如水,
洒在这位鲜卑盟主身上,照得他眼中野心如火燃烧。
北方草原的格局,从此将彻底改变。
朔风凛冽,雁门关外白草折。
边境五市上,往日的喧嚣已被肃杀取代。
汉商李店东望着冷清的摊位,不禁长叹:
“这轲比能一纸禁令,断了我等生计啊!”
胡商阿史那德蹲在摊前,用生硬的汉语抱怨:
“盐,没有。”
“茶,没有。”
“布,没有。”
“我的皮子,堆成山,卖不出。”
他指着空荡荡的货架,“汉人的好东西,都不来了。”
边境另一侧,鲜卑各部的毡帐中,怨声同样鼎沸。
“阿爸,我冷。”
小女孩裹着破旧的羊皮,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老牧民乌维摸着孙女儿冰凉的小手,对妻子怒道:
“往年此时,早有汉商的棉布棉花。”
“如今可好,轲比能一道禁令,连块像样的裹身布都没有!”
几个部落长老聚在步度根拓跋的帐中,个个面带忧色。
“首领,部民们都在抱怨。”
“没有汉盐,肉食难存。”
“没有汉茶,油腻难消。”
“孩子们病了,连汉药都买不到。”
“这样下去,今年的冬天难熬啊!”
步度根拓跋默然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