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
详细陈述前线将士饥寒交迫、疫病蔓延的困境。
恳请吴王孙权务必拨发一批肉食劳军,以维系军心,稳固江防。
使者怀揣奏章,星夜兼程,飞奔建业。
吴王宫中,
孙权看着案头堆积如雪花般飞来的前线告急文书,尤其是孙韶那封字字泣血的奏章。
不禁面露忧色,对身旁的吕壹叹道:
“前线将士,竟已困苦至此了吗?”
“连肉食都如此短缺……”
吕壹闻言,却微微一笑,从容道:
……“大王多虑了。”
“如今天寒地冻,四海皆然,岂独前线艰难?”
“大王治下,物阜民丰,乃有目共睹。”
“孙都督或是求功心切,言辞难免夸大些许。”
他为让孙权安心,竟当即吩咐下去:
“来人,为大王排宴!”
不久,一席极其丰盛的宴席摆上。
炙烤得金黄流油的全羊、肥嫩喷香的蒸豚、精心烹制的牛腩、各色鲜鱼禽鸟……
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吕壹亲自为孙权布菜,笑道:
“大王请看,我建业城中,酒肉充盈如是。”
“大王英明神武,泽被苍生,百姓富足。”
“前线将士又岂会饿着?”
“想必是孙都督治军严苛,士卒稍觉清苦,便心生怨言罢了。”
孙权看着满桌佳肴,听着吕壹的奉承,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点头道:
“爱卿所言……亦有道理。”
“然,将士戍边辛苦,纵无大碍,犒赏亦不可废。”
“便拨发牛羊一千头,家禽五千只。”
“送往军前,以示孤王体恤之意。”
吕壹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立刻躬身道:
“大王仁德!臣即刻去办!”
一出宫门,吕壹便唤来心腹官员,低声吩咐:
“大王有旨,劳军之物,数目减半执行。”
“所省之资,你我……”
他比了个手势,“……皆有益处。”
那官员面露惧色:
“吕公,这……克扣军需。”
“若是大王或是孙都督怪罪下来……”
吕壹冷笑一声:
“怕什么?前线战事吃紧,路途遥远。”
“牲畜染病倒毙几头,又有何稀奇?”
“一切自有本官替你周全掩饰。”
“汝只管照办便是!”
“是……是……”
官员不敢再言。
于是,
自建业出发时,那劳军的队伍声势已然缩水。
沿途经手官吏,见吕壹心腹皆如此。
更是胆大妄为,层层盘剥克扣。
待到这支“犒军”队伍历经“千辛万苦”抵达长江前线大营时。
只剩下瘦弱的牛羊三百余头,蔫头耷脑的家禽一千来只。
孙韶闻讯,亲自出迎。
看到那稀稀拉拉、可怜巴巴的牲畜家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强压怒火,询问押运官:
“此……便是大王所赐全部?”
押运官早已得了吕壹吩咐,一脸苦相道:
“都督明鉴!本不止此数。”
“奈何天寒路远,沿途病毙甚多,下官等已是竭力保全了……”
孙韶默然,他虽觉蹊跷,却万想不到建业城中竟腐败至斯。
只道是路途艰难所致,或是国库确实空虚。
然而,这点东西对于庞大的吴军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更令他心寒的是,物资尚未分发,军中各级将官——
许多是宗室或大族子弟——已闻风而来。
或以军务辛劳,或以身份尊贵为由。
每人至少要分走一只家禽或相当份额的肉食。
真正能落到底层士卒口中的,已是寥寥无几。
望着营中士卒们依旧渴望却又逐渐麻木的眼神,看着那点可怜的犒赏被迅速瓜分殆尽。
孙韶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远比江南的冬天更加冰冷。
他独自走上点将台,望着灰蒙蒙的江北。
仰天长叹,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迷茫。
“吾欲知之……吴王心中……”
“可知此战于其王座,究竟意味几何?”
“我等将士于此江畔捱冻受饥,浴血搏命……”
“究竟……所为何而战?”
寒风呼啸,卷走他的叹息,无人应答。唯
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默然见证着这江东基业,从内部的根茎处,开始缓缓腐烂。
此时的江南吴军大营,愁云惨淡,士气低迷已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