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北岸,汉军大营连绵百里,气势如虹。
与南岸吴地的愁云惨淡不同,
此处旌旗蔽日,鼓角相闻,弥漫着大战将至的肃杀与激昂。
然而,这几日营中却多了一些不寻常的“客人”。
三五成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江南百姓。
他们趁着夜色,冒着被吴军巡江士卒射杀的风险。
驾着一叶小舟乃至抱着木板,拼死泅渡而来。
他们一登北岸,便被汉军巡逻士卒发现。
士卒不敢怠慢,即刻层层上报,直至中军大帐。
汉军主帅陈登闻报,并未以寻常细作视之。
反而命人好生看顾,赐以饮食,并亲自召见其中几位年长者。
帐中,烛火通明。
几位百姓跪伏于地,浑身湿透,瑟瑟发抖,不敢仰视。
陈登见此,微微一笑,温言道:
“几位老丈不必惊慌,既来江北,即得生路。”
“且起身,将南岸情状,细细道于吾听。”
其中一白发老叟,涕泪横流,叩首泣诉道:
“将军!天兵何时渡江?”
“万望救我等江东百姓于水火啊!”
他言语混杂,悲愤交加。
终将孙韶如何败绩后变本加厉,行那“三丁抽二,五丁抽三”的暴政。
吴地如何田园荒芜,闾里哀嚎,壮丁尽被绳索缚去军营,老弱妇孺饥寒交迫……
种种惨状,一一道出。
末了,他凄怆哀声道:
“那孙韶小儿,只知强征敛兵,何曾顾惜我等性命?”
“江南之地,人人思汉,盼王师如盼甘霖!”
“求将军速发天兵,解我江南百姓倒悬之急!”
陈登静静地聆听,面色沉静。
唯有一双深邃眼眸中,光芒愈盛。
待老者言毕,他亲自上前扶起众人,慨然道:
“吴主无道,纵容爪牙,残虐百姓,天人共愤!”
“吾圣主皇帝,仁德布于四海。”
“今遣天兵至此,正为吊民伐罪!”
“诸位乡亲父老,权且安心。”
“此仇此恨,必为汝等雪之!”
言罢,他当即下令。
赐予这些投奔而来的百姓洁净衣物、充足干粮,并妥善安置。
众人千恩万谢退下后,陈登负手立于江图之前。
嘴角终是抑制不住地扬起一抹笑意,抚掌对帐中诸将道:
“孙韶自毁根基,吴人离心离德,此真天亡东吴也!”
“民心向我,江南已在囊中矣!”
欣喜之余,他略一沉吟,即传令:
“请张郃将军来见。”
不多时,河北军统帅张郃顶盔贯甲,步入帐中。
“征南召郃,有何差遣?”
陈登上下打量他一眼,神色郑重地说道:
“今有江南义民来投,其情可悯,其心可嘉。”
“然彼等久受孙氏苛政,体弱神疲,且留于军前恐生变数。”
“儁乂所部,素以沉稳善断著称。”
“吾欲将这些百姓,并后续来投者,悉数迁往淮北安置。”
“使其得耕织之业,免遭战乱之苦。”
“此安抚民心、彰显我大汉仁德之重任,非将军不能办也。”
“望将军勿要推辞。”
陈登这话说的十分委婉。
提出是我大汉朝怜悯江南百姓,同时也是担心他们留在军中会有变数。
才要把他们迁到淮北去的。
实际上,就是单纯为了抢人口。
尽管灭江南已经成功一半了,
但还是要及时消化胜利果实,把古代最重要的资源人口抢到再说。
这样一来,即便将来兵败了,至少还能向朝廷交差。
然而,
就是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安排,却让张郃听后,微微一怔。
迁民安置,虽是善政,却并非冲锋陷阵的硬仗。
此刻大军磨刀霍霍,即将全面渡江,正是武将争功之时。
此等后勤之事,竟交予他这支陆战最强的河北军?
然他面上并未显露半分,即刻拱手应道:
“末将领命!必妥善安置,不负征南所托。”
退出帅帐,回到河北军自家营中,张郃麾下诸将早已闻讯围拢上来。
性急的孙礼按捺不住,低声抱怨:
“将军!大战在即,破吴首功近在眼前!”
“那陈元龙却调我等去做什么迁民琐事!”
“这……这不是明摆着支开我等,好让他嫡系兵马独揽渡江头功吗?”
一旁的徐晃也捻须沉吟,面露疑色:
“儁乂,莫非陈登忌惮我河北军兵锋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