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可以说是真正打断了吴军的脊梁。
所以为了求稳,陈登情愿放弃,将已经插了汉旗的江南之地的士兵,给撤回到江北来。
待稍作休整,再组织一波大规模的登陆。
彻底击溃吴军,灭了吴国!
到时候,便是真正的一统江南了。
对于吴军而言,他们勉强守住了他们的“信仰”——长江。
然此“守住”二字,代价何其惨重!
经此一役,
吴国多年精心编练、堪称中流砥柱的长江水师及沿岸精锐步卒,几乎损失殆尽。
楼船艨艟,或焚或沉。
江面上再见不到往日帆樯如林的盛况。
能征惯战的老兵锐卒,非死即伤。
营中空荡,唯闻伤者哀鸣不绝。
建业城中,愁云惨淡。
往日笙歌宴饮之地,如今只闻快马传递军情的蹄声与哀戚的哭声。
吴地百姓闻言,无不痛哭流涕,哀痛亲人的逝世。
吴王宫深处,灯火彻夜不熄。
前线帅帐内,气氛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孙韶昔日俊雅的面容,如今布满憔悴与血丝。
银甲蒙尘,白袍染污。
面对陈登发动的渡江战役,孙韶可没有退缩。
他也同样奋勇作战,拼死抵抗了。
事实上,
历史上的孙韶,本就是一个战功赫赫,善待兵卒的将领。
只可惜的是,
历史上的孙韶也是一个慢热成长性的。
现在的他,正是年轻气盛之时。
他被骄傲蒙蔽了双眼,不能接受吴军惨败的事实。
尤其是自己精心大战的铁索大战,被陈登一战击溃。
但细思极恐的是,
不管有没有铁索大阵,都不会影响陈登发动今日这场渡江战役。
也就是说,
陈登早已具备打出这场“大胜”的实力,却一直不发动。
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等吴军更换主帅,军心震荡。
等孙韶下令打造铁索,军民怨怼的时机。
为此,他情愿一直将战事拖着,拉高自己军队的厌战度也在所不惜。
因为打仗的最高的境界就是——
朕观千章万句,不出乎多方以误之一句而已。
致人而不致于人,就是多方以误。
等着别人犯错,就是最好的战机。
陈登在这方面,实在是太老辣了。
孙韶深吸一口气,望着案上那卷触目惊心的伤亡簿录,手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帐下诸将,朱然沉默如铁,丁奉面带寒霜。
其余幸存将校亦多是垂首不语,或有目光扫过孙韶时,难以掩饰那怨愤与冰冷。
“大都督!”
一员偏将踉跄闯入,声音嘶哑,“京口营又报,能战之兵已不足五百,恳请援兵!”
“朱桓将军处箭矢耗尽,齐军攻势未减,该如何是好?”
孙韶猛地抬头,眼中尽是血丝。
他深吸一口气,似要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恐慌与无力,声音干涩而尖锐:
“兵……兵从何来?!”
他环视帐内,无人应答。
沉默良久,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笔墨跳起:
“传令!即刻行文各郡县。”
“实行三丁抽二,五丁抽三!”
“凡十五以上、六十以下男丁,尽数征发入伍!”
“违令者,斩!”
“怠慢者,斩!”
此令一出,帐中顿时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疯了!
完全是疯了!
孙韶显然是不能接受吴军战败的现实。
敢这样强行征兵,吴军光是防止军队叛乱就十分困难了。
更别指望他们能去打仗了。
吴军相比汉军,本来就不占优势。
当初陆逊数胜汉军,都不敢轻易跟陈登打大决战。
而今,孙韶防备不足,被陈登率先发动了这场大规模的“渡江战役”。
其结果,毫无疑问是令人黯然神伤的。
老将朱然终于忍不住,豁然起身,声音沉痛已极。
“大都督!不可!万万不可啊!”
“强行征发,无异于竭泽而渔!”
“青壮尽数离田,今岁粮赋何出?”
“家中无丁,老幼谁养?”
“此令一下,江东腹地必生怨怼。”
“民心溃散,恐生内变!”
“军无战心,驱市人而战,徒增伤亡耳!”
“陈登一战打断了我军的脊梁,大都督不可一误再误啊!!”
孙韶此刻已被巨大的压力与失败的恐惧攫住,有些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