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突然造访,必有蹊跷。
思索片刻,他整了整衣冠,到底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备茶,我亲自去见。”
偏厅内,蒋干正负手而立,欣赏壁上悬挂的吴地山水图。
他身着素色长衫,面容清癯,眉宇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若非腰间佩剑,倒更像一位游历四方的文人雅士。
听闻脚步声,蒋干转身,见吕壹入门,当即拱手作揖:
“九江蒋干,冒昧造访,还望吕公海涵。”
吕壹还礼,目光却在蒋干身上细细打量:
“子翼先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只是……”
他顿了顿,示意侍婢上茶。
“如今吴齐两国兵戈相见,先生此时来访,恐有不便。”
蒋干接过茶盏,淡然一笑:
“……吕公多虑了。”
“干此来,非为国事,实为私谊。”
“哦?”
吕壹轻啜一口茶,眼中警惕不减。
“我与先生素昧平生,何来私谊之说?”
侍婢悄然退下,厅内只剩二人。
蒋干放下茶盏,直视吕壹:
“吕公在吴国位高权重,干虽在江北,亦久闻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吕壹不动声色,沉声道:
“……先生过誉了。”
“吕某不过吴王麾下一介臣子,安敢当‘位高权重’四字?”
蒋干轻声一笑:
“……吕公过谦了。”
“吴国上下谁人不知,吕公乃吴王心腹,掌机密要务。”
“连陆伯言、顾元叹等重臣,亦需看吕公脸色行事。”
听到陆逊之名,吕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恢复如常。
“先生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莫不是……”
他声音渐冷,“来做说客的?”
蒋干摇了摇头,笑道:
“非也。”
“干此来,实为吕公前程计。”
“前程?”
吕壹眉梢一扬,“吕某前程自有吴王定夺,何劳先生费心?”
蒋干不疾不徐道:
“吕公可知,如今吴国能动员多少兵马?”
吕壹面色微变,厉声道:
“此乃军国机密,先生问此作甚?”
“即便举国动员,至多不过十五六万众。”
蒋干自问自答,“而汉军在长江沿线,已有二十万之众。”
“以十万当二十万,吴军如何抵挡?”
吕壹冷哼一声:
“……先生此言差矣。”
“陆伯言在濡须口屡破汉军,汉军主帅陈元龙束手无策,此事天下皆知。”
“吴国虽小,将士用命,岂是数量可论胜负?”
蒋干闻言大笑,笑声中却无半点欢愉:
“一时小胜,何足以论成败?”
“吕公岂不闻‘小敌之坚,大敌之擒’?”
“今我主刘玄德三兴汉室,承继大统。”
“据中国之地以临万邦,乃天命所归。”
“而吴主不识时务,不知天命,僭越称王,岂不是逆天而为?”
“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乎?”
一席话说得吕壹默然。
他虽为吴臣,心中却明白蒋干所言非虚。
汉国地大物博,兵多将广,长久相持,吴国确实难以支撑。
见吕壹神色动摇,蒋干趁热打铁:
“……容干为吕公分析一二。”
“即便吴军侥幸胜了汉军,也不过是击退而已。”
“汉军只要再休养个三五年,又可再起二十万大军南下。”
“而吴国举国之力,能支撑几年?”
“更遑论吴军要彻底战胜汉军,难如登天。”
吕壹眉头紧锁,手中茶盏不知不觉已倾斜,茶水溅在袍袖上亦浑然不觉。
蒋干压低声音:
“再者,若吴军真能取胜,陆伯言必以为贵。”
“干闻陆逊对吕公颇有不满,曾多次在吴王面前进言,言吕公专权误国。”
“倘使他得势,试问明公当如何自处?”
此言一出,吕壹如遭雷击,面色霎时惨白。
他与陆逊素有嫌隙,若陆逊因战功而更得孙权信任,自己处境确实危险。
思及此,他额上冷汗涔涔,官袍后背已然湿透。
蒋干察言观色,知已击中要害,便缓声道:
“……吕公勿忧。”
“干此来,正是为解吕公之忧。”
吕壹强自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先生此言何意?”
蒋干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推到吕壹面前: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