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儿子的,岂能连父亲的喜好都不知?”
话落,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刘禅望着李翊远去的,那如孤竹茂松般的背影,手中竹简攥得发紧。
远处何晏、秦朗探头张望,却不敢近前。
他忽然觉得,这东宫的雪,似乎比往年更冷了。
李翊回到相府时,暮色已笼罩洛阳。
相府门前积雪扫得干净,两侧侍卫见他归来,齐声唱喏。
刚踏入中庭,管事便迎上前来:
“相爷,山阳太守高将军已候了一个时辰了。”
“哦?”
李翊眉毛微扬,“怎不早报?”
管事低声解释道:
“高将军说相爷日理万机,不敢催促,只在偏厅静候。”
李翊颔首,整了整衣冠,快步向偏厅行去。
推门入时,只见一人端坐如松。
烛光映照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半分焦躁。
听见门响,高顺立即起身,抱拳行礼:
“末将拜见相爷。”
“让高将军久候,是本相之过。”
李翊虚扶一把,仔细打量这位以清廉著称的将领。
高顺身着素色棉袍,腰间佩剑竟是先帝(刘协)所赐的旧物,剑鞘磨得发亮。
不由暗叹——
满朝武将,如此不尚奢华者,唯此一人耳。
二人分宾主坐定,侍者奉上热茶。
高顺直入主题,开门见山问:
“不知相爷召末将前来,有何钧谕?”
李翊轻啜香茗,缓声道:
“朝廷欲伐吴之事,将军当有所闻?”
高顺点了点头,说道:
“山阳郡已按内阁兵部文书,征发徭役三千五百人。”
“粮草十万石,俱已备齐。”
“……呵呵,非为此事。”
李翊放下茶盏,“今日请将军来,是为河南军主帅人选。”
他起身从案头取来一卷舆图,在几案上铺开。
“此次伐吴,朝廷出动五路大军,合计二十万人。”
一边说,一边将手指点向图上标记。
“河北军、河南军、青徐军、荆州军,淮南军。”
烛火摇曳,舆图上朱砂标记的箭头如五条赤龙,直指江东。
高顺目光随李翊手指移动,听得仔细。
“河北军主帅,本相已定下张儁乂。”
“青徐主帅则是臧宣高。”
“至于江南么,分别是荆州黄汉升,淮南陈元龙。”
李翊手指停在河南位置。
“唯剩河南军主帅,陛下与内阁尚犹疑未决。”
高顺眼中精光一闪,似已听明白李翊的话外之意了。
“相爷之意……是欲使末将担此重任乎?”
李翊凝视着高顺那湛明如波的眸子,沉声说道:
“伐吴之战,实以荆州、淮南二军为主力,尤以淮南为重。”
“其余三路,多为策应。”
他叹了口气,“以我大汉国力,平吴本非难事。”
“然……”
话锋一转,声音转低。
“南军、北军积怨已久,此番河北军特遣张郃,便是为此。”
听到此处,高顺已恍然大悟。
张郃原是袁绍旧部,在河北将领中威望甚高。
而自己出身并州,又常年在河南用事,与南北将领皆无深交。
相爷这是要寻个不偏不倚之人啊!
思及此,高顺离席跪拜,声音微颤:
“末将蒙相爷垂青,敢不效犬马之劳!”
李翊亲自将之扶起。
“……将军请起。”
“素闻将军治军严明,此次伐吴,但求平稳。”
正说着,庖人已端来食案,李翊笑着说道:
“恰逢晚膳,将军不妨与本相同案同食。”
高顺却说他不敢僭越。
于是,二人对坐而食。
案上不过四菜一汤,却做得精致。
李翊举箸示意:
“军中调度,将军可有疑难?”
高顺略一思索:
“河南军多以步卒为主。”
“末将拟分兵两路:”
“一路出汝南,沿淮水东进。”
“一路自陈郡南下,以为犄角之势。”
“……”
李翊边听边点头。
高顺对河南地理、兵力如数家珍。
更难得的是不贪功冒进,处处以策应主力为要。
待经过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李翊欣慰地说道:
“以将军之谋略,本相无忧矣。”
食毕,侍者撤去残羹。
李翊亲自执壶,为高顺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