褛者散坐各处,中央有个白发老者正在说话。
身旁竖着“替天行道”的麻布旗。
“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诸葛恪眯眼观察,旋即冲刘理拱手道:
“臣请率本部轻骑绕后,断其退路。”
陈泰却皱眉:
“观其多为老弱妇孺,强攻恐伤无辜……”
刘理抬手止住二人争论,断喝道:
“擂鼓列阵,先慑其心!”
一声令下,战鼓震天,三千精兵自三面现出。
流民顿时大乱,那白发老者——正是王老汉。
他急忙组织青壮持农具迎战。
然而锄头镰刀怎敌得过制式兵刃?
不过半个时辰,乱民便溃不成军。
“降者不杀!”
刘理纵马冲入战场,一槊挑飞某个持柴刀扑来的汉子,却不伤其性命。
银铠白马的王者之姿,让许多流民跪地求饶。
待到月上山头,战事已毕。
清点俘虏时,亲兵押来白发散乱的王老汉。
老农虽被反绑,却挺直腰杆直视刘理。
“跪下!”
亲兵厉喝。
刘理摆手:
“松绑,看座。”
待王老汉坐定,他温声问道。
“老丈为何作乱?”
王老汉浑浊老眼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惨笑道:
“老汉只想为冤死的孩儿讨个公道罢了。”
说着竟从怀中掏出血书,“这是颍川郡强征丁口的真账,请大王过目。”
“公道?”
刘理接过血书。
烛光下,他越看面色越沉。
账册显示颍川郡守聂良不仅多征两成丁役,更将民夫口粮克扣大半,中饱私囊。
最后一页还附着十几份按着血手印的诉状。
“老丈可知,杀官造反是诛三族的大罪?”
刘理合上册子。
“知道。”
王老汉寿昂首,“但请大王想想,若您的儿子被贪官逼死,您当如何”
殿中骤然寂静。
诸葛均变色欲叱,却见刘理抬手制止。
年轻藩王的沉默良久,忽然起身离座,竟向老农深揖一礼:
“是朝廷负了百姓。”
“孤还不是人父,但孤知道。”
“倘若孤死了,孤的父亲一定会为孤报仇的。”
“只是虽是朝廷有负老丈在先,但老丈你却必须死。”
话落,又一指那些被俘虏被迫跟着造反的流民。
“至于他们,本王会上表朝廷,为他们求情。”
“免其一死。”
王老汉愣住,随即老泪纵横,顿首拜道:
“有大王这句话,老汉死而无憾了……”
三日后,葛陂刑场。
尽管诸葛均等人极力劝说“法不诛心”,刘理仍依律判王老汉斩首。
临刑前,老农忽然高呼:
“梁王殿下!老汉只求死后葬在孩儿旁边——”
“颍川西山有片乱葬岗,那里埋着三百多个冤魂!”
鬼头刀落下时,刘理别过脸去。
回营后立即召来陈泰。
“即刻准备车驾,本王要亲赴颍川。”
诸葛均闻言大惊:
“大王已擅自动兵,若再越境查案。”
“这、这、这太不合规矩了!”
“叛乱既然已经平了,还是先上表请罪。”
“纵然大王真想查案,等朝廷旨意下来了,再去不迟啊!”
好在平叛工作十分顺利,战后的安置工作也做的还算不错。
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此去洛阳,来回少说六日。”
“六日过后,聂良便有防备了。”
“本王骤然杀至,正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国相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刘理取出梁王印信,“你先代我上表父皇,详陈此事。”
“再以本王名义发文颍川,就说……”
他沉吟片刻,“就说梁王奉诏巡抚河南民情。”
“回头,本王会亲自上表,向父皇请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