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以为如何?”
李翊沉吟道:
“鲁国地处中原,本应富庶。”
“如今虽见恢复,但距昔日繁荣尚远。”
“尤其……”
他看了刘永一眼,“作为孔子故里,文教之事似乎未见特别建树。”
言外之意,只是对刘永在教育事业方面搞得不好表示不满。
毕竟李翊执政以来,一直在倡导教育,鼓励兴办学校。
为的就是打好民间基础。
命令一下,哪个地方官员不是立马响应朝廷号召?
大肆兴办私塾、学校。
而鲁国这个地方有着丰厚的文化底蕴。
又有王子坐镇,按理说得到的国家补贴要远比其他郡县要多。
但这里的教育却十分落后。
沿途走来,几乎没看见几所私塾、学校。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永儿,李相所言极是。”
“鲁地乃圣人之乡,当为天下文教表率。”
“朕观城中书声寥寥,何也?”
刘永额头见汗,支支吾吾答道:
“儿臣……儿臣注重农桑,文教之事确有疏忽。”
“糊涂!”
刘备拍案而起,“农桑固本,文教铸魂!”
“李相在洛阳大兴学校,各州郡纷纷效仿。”
“你这圣人之乡反倒落后,成何体统?!”
堂内鸦雀无声。
平日他们面对刘永时,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
但今天见到真龙天子,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威严。
刘永被唬得跪伏在地,顿首道:
“儿臣知错,定当整改。”
刘备环视一眼堂内诸臣,长叹一声,语气稍缓:
“起来吧。”
刘永毕竟是一国之主,刘备也不想让儿子在众人面前太过折损面子。
“你年纪尚轻,有疏漏在所难免。”
“但记住,治国如烹小鲜,需文武并举,刚柔相济。”
他转向诸葛瑾,“子瑜,你为鲁国相,当多加辅佐。”
“用心教导才是。”
诸葛瑾连忙应诺:
“臣定当竭尽全力。”
宴会散后,夜深人静时。
刘备独坐行宫庭院。
月光如水,洒在他斑白的鬓角上。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头也不回:
“永儿,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刘永捧着茶盏走近:
“父皇日理万机,儿臣特来奉茶。”
刘备接过茶盏,示意他坐下:
“白日里朕话说得重了,你可怨朕?”
“儿臣不敢。”
刘永低头,“父皇教诲,句句金玉。”
“那便好。”
刘备啜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
“永儿,你可知朕为何能三兴汉室?”
刘永摇头。
“非朕一人之力也。”
刘备目光悠远,“云长、益德、子玉、子龙……皆是肱骨之臣。”
“若无他们,朕纵有冲天之志,亦难成大事。”
他突然咳嗽起来,茶盏中的水面荡起涟漪。
刘永连忙为父亲抚背,“父皇保重龙体。”
刘备摆了摆手,表示无碍。
“朕老了,这是自然之理。”
“正因如此,才更需你等与老臣们和睦相处。”
他握住刘永的手,“记住,为君者,当知人善任。”
“李相老成谋国,子龙忠勇无双,他日……他日都是你们兄弟的倚仗。”
“只有善用他们,你们兄弟才能守护好高祖传下来的汉室江山。”
“父皇正是铭记此理,才得有今日天下。”
“我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
刘备今年已是五十有八,两鬓霜白,额上皱纹如刀刻般深邃。
可唯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昔。
“儿臣……明白了。”
刘永作揖答道。
刘备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
“对了,你王弟刘理在梁国如何?”
刘永一怔,答曰:
“这……儿臣与王弟各守封地,少有往来。”
刘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朕还是那句话,朕虽然没有曹操、孙权那般多的宗室弟兄。”
“可却有着超乎宗室的手足兄弟情谊,若无他们,难有三兴伟业。”
“你的命已是极好,还有几个哥哥弟弟可以倚赖。”
“朕起兵之时,哪有这些?”
“朕希望你们……你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