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济,家兄马良也主持着江陵事务。”
“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后生晚辈?”
吕蒙忽然起身,长揖到地:
“参军过谦了!马从事镇守江陵,这公安要冲,不正是托付给参军这等大才?”
抬头时,独眼中闪着诚恳的光。
“若蒙有幸得参军指点江东防务,必当厚报。”
马谡闻言,心中暗爽。
这东吴新上任的都督专程前来找自己,一上来甚至让他来指点江东防务。
足见他马谡果然是才名远播。
这下,看谁以后还敢说他狂妄。
狂也是有狂的资本的。
毕竟荆州一把手,东吴二把手都问计于自己,这含金量自不必多说。
在马谡看来,等李翊退了,诸葛先生顶上。
他未来就是三兴炎汉的第三任丞相。
三对三,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缘分。
就在马谡沉浸在幻想之中时,吕蒙在旁侧仔细观察着马谡的神态变化。
心中更加笃定,马谡绝对不是一个能够匹拟李翊的天才!
但他现在还什么都不能说。
俄顷,马谡缓过神来,终于忍不住出声笑道:
“……呵呵,都督请坐。”
“不知公瑾……唉,天真是妒英才啊!”
吕蒙面露悲戚:
“公瑾临终,犹念孙刘联盟之谊。”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此乃公瑾绝笔,嘱我亲呈荆州贤达。”
马谡展开一看,竟是周瑜手书《孙刘盟好疏》,字迹清瘦如刀刻。
他心中暗喜,若能促成齐吴进一步的联系。
将来就很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全并东吴之地。
这岂非是大功一件?
马谡看完这份手书之后,也是喜出望外,对吕蒙说道:
“周都督书中所言,足见其诚意。”
“只是恕在下多言,齐吴两家已是盟友。”
“都督还打算如何加强两地联系?”
“换言之,江东日后有何打算?”
最后一句,马谡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吕蒙听出来了,他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盏中茶水泛起细纹。
他抬眼环视左右,欲言又止。
马谡会意,挥手屏退侍从。
待厅中只剩二人,吕蒙忽然长叹一声:
“实不相瞒,蒙此番前来,另有一番计较。”
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江对岸隐约的灯火:
“今曹魏在河南战事中节节失利,刘备已据中原十之七八。”
“我主日夜忧思……”
说着转身,独眼中竟闪着泪光,“恐要顺应天命了。”
马谡手中茶盏“咔”地落在案上:
“都督是说……”
“归降齐国。”吕蒙声音低沉,
“只是……”
他苦笑着摇头,“江东世家大族,多有愚忠之辈。”
“程普、黄盖等人日日进言,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疯言疯语。“
马谡眼中精光闪动,身子不自觉地前倾:
“那都督的意思是……”
吕蒙坐回席间,压低声音:
“眼下曹魏尚未彻底败亡,那些老顽固还心存幻想。”
“待刘……哦不,待齐王千岁一统河南、河北之后。”
“他们自然不敢再多言什么。”
窗外忽然一阵秋风卷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墙上二人的影子忽大忽小,犹如鬼魅起舞。
马谡抚掌笑道:
“都督高见!如此说来,吴侯已有归顺之意?”
吕蒙郑重颔首:
“我主常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只是……”
他忽然握住马谡的手,“此事还望参军暂保密。”
“若走漏风声,恐生变故。”
马谡只觉吕蒙掌心粗糙温暖,心中愈发笃定:
“这是自然。”
话未说完,忽闻城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吕蒙脸色一变,急忙起身:
“恐是江东来人寻我,今日之言,万望参军……”
话未说完,马谡连连摆手打断说道:
“都督放心,谡自有分寸。”
马谡心头狂喜,陈元龙渴望了一辈子的吞并江南之功。
将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