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既受重任,可有良策教我?”
这话问的巧妙,按理说东吴如今刚刚经历损失周瑜的悲痛,还未从中走出。
正常来讲,东吴接下来奉行的政策无非就是“周规吕随”罢了。
但孙权却问吕蒙有什么良策教他没有。
这显然是他希望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吕蒙当即会意,拱手对曰:
“臣日夜观中原战局,如卧薪尝胆。”
“今曹魏损兵折将,夏侯惇、曹仁等数路大军俱为刘备所破。”
“此诚千载一时之机也!”
孙权眉峰微蹙:
“公瑾在时,尝言坐观成败……”
吕蒙趋前一步,甲叶铮然:
“此一时彼一时也!”
“昔者曹刘势力相当,我江东自当持重。”
“今魏军新败,刘备亦疲,若仍固守旧策,恐失天予之机也。”
孙权闻言,双目骤亮,击案而起:
“子明之言,甚合孤意!”
“孤本不欲长守此地,前言特以试卿耳。”
忽又蹙眉道:“只是袭取荆州之事……”
“一旦袭取荆州,便意味着要与刘备交恶。”
“万一失败,我东吴如何抵挡得住齐国的反击?”
吕蒙早有才成算,他一直在为此事规划。
密切关注着荆州的一切动向。
“吴侯,臣已密探得荆州虚实。”
“今闻孔明远出,若不袭取,再无机会矣。”
一旦中原之战结束,刘备彻底统一河南。
那么荆州、淮南将会彻底成为锁死东吴的大锁,再不可能突破了。
毕竟荆州很难像这次中原大战一样,外调出那么多兵马来。
孙权渴望进取,但也怕得罪死刘备。
这种矛盾的心理,使得他进退两难。
吕蒙的话还在继续:
“臣保举一人为偏将军。”
孙权便问,“是谁。”
“陆逊陆伯言。”
吕蒙正色说道:
“逊虽年少,胸有韬略。”
“观其治军,法度严明,实乃将才。”
“今何不使我与他兵分两路,蒙袭取荆州,逊袭取丹阳。”
“事若就,则荆、扬二州一统。”
“主公进可以逐鹿天下,争霸中原。”
“退亦可以据守长江,不失为江东之主。”
“况且……主公正是青春年少,曹操、刘备俱已年过五旬。”
“而曹魏宗室中,自曹昂死后,并无英才可以继任。”
“而刘齐宗室中,刘备子嗣尚还年幼,并无主政一方之能。”
“主公完全等得起。”
“届时,主公还怕斗不过曹刘二代么?”
吕蒙此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一直以来,孙权在面对曹操、刘备的压制时,总是有种刻在dna里的恐惧。
但正如吕蒙所言,他今年才二十八岁。
还怕活不过曹操、刘备那两个老不死的吗?
只要他能稳住东吴基业,把两个一代目领导人熬走。
他们的继任者,要么是能力不如自己,要么就是还未成年。
那就是东吴逆风翻盘的机会!
现在,孙权要做的就是稳住和扩大自己的基本盘。
“子明之言,真令孤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孙权握着吕蒙的手,拉着他走在长廊里。
“当初,曹刘联手平定袁术时,李翊扶持其妻兄在丹阳主政。”
“丹阳虽穷,然而却是产精兵的地方。”
“这些年来,不知为齐国输送了多少丹阳兵。”
“孤身为江东之主,却不能据有丹阳,诚为大憾。”
“故图丹阳一事,势在必行。”
“只是关于袭取荆州事宜,是否应当再三考虑一番?”
孙权此刻保持了一名政治人物的冷静。
于他而言,甚至于整个东吴而言,丹阳都是吴人心中的一根刺。
不是因为这地方有多好,而是因为失去它,版图就宛如被狗啃了一般不完整。
当然,这是调侃。
从现实角度讲,丹阳除了产精兵外,更重要的是它的地理位置于东吴而言很特殊。
只有彻底掌控丹阳,东吴才能彻底一统整个江东,然后将长江的天险优势发挥到极致。
事实上,江东早就有实力攻取丹阳了。
毕竟地理优势摆在那里。
只要东吴想,吴兵便可朝发夕至,以丹阳之贫瘠根本不可能撑到齐国的淮南援兵过来。
只不过出于畏惧遭到齐人的报复,这么多年来才一直不敢动丹阳的主意。
但孙权一直希望通过外交努力来一统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