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晨摸着下巴思索该如何耍赖时,月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两个御林金卫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军驿来到了庭院门口的檐廊下。
何关立刻握着刀柄走上前去,和他们说了两句,又从军驿手中接过来一个防水的铜筒,拆开检查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书信。
挥手叫御林金卫带着来人下去休息后,何关表情有些凝重的快步绕过碎石小径,踩着青苔石阶进入了凉亭里,双手将书信递给老文。
老文眼睛盯着棋盘,沉眉思索着,又一心二用的抬起右手。何关会意,立刻将信封撕开,从里面取出信件放到了老文的手中。
老文依旧在盯着棋盘看,看了一会后,将目光移到了信纸上。
凌晨趁机连忙落下一颗白子,顺带不着痕迹的摸走了一颗他的黑子。一子错,局势瞬间攻守易形,无论老文下一步下在哪里,这十三颗黑子都将被自己毫不留情的吃掉。
老文很快就读完了信,面色平静的随手递给何关后,又重新将目光挪回棋盘上,然后一愣。
“你刚才……落哪里了?”
凌晨心虚的指着棋盘面不改色的说道:“这儿~”
老文啧了啧嘴,灰白的胡子也跟着微动,眼中不禁露出一丝疑惑来:“朕明明记得此处已经去气,怎么一转眼……”
“许…是陛下记错了吧?”
老文脑袋不动,眸子微抬看了一眼凌晨,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凌晨仰头看向亭子顶上的梁柱,撅着嘴吹起了口哨:“嘘嘘嘘~~”
反正这里又没有监控,也没有观棋人,你能奈我何?
老文重重的哼了一口气后,无奈的拾起一颗黑子,继续争锋。
又多活了一会,
但还是没干过他。
做弊都没赢,让凌晨更生气了。
“不下了不下了!陛下,你这不纯纯欺负人吗?我棋艺生疏,哪里是你的对手?你应该去找杜相这样势均力敌的人下才是~”
赢了后的老文喜笑颜开,哈哈大笑着抚摸自己的胡须,略带得意的调侃道:
“扬善可没有你脸皮厚,趁人不备偷挪棋子~”
被戳穿后的凌晨瞬间红温了,可偏偏眼前人还揍不得,他握了半天的拳,最终只能又羞又恼的小幅快速捶桌:“唉咦!!”
“哈哈哈哈哈~”
老文在笑,凌晨在闹,湛蓝的天空中飘过棉花糖般的洁白云朵,野草在风里晃,一白一黑的蝴蝶在花间彼此追逐着,飞向远方。
“陛下,刚才是谁写给你的信啊?”
“你猜猜~”
“剑阁?”
抿了一口温茶的老文缓缓放下茶杯,望着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庭院,点着头微笑道:
“是,种衡界大破孟贼,剑阁已破。”
文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目光中只有对满园洛阳牡丹花色盛开的欣赏。再联想到刚才他看完信后还能心平气和、仿若无事发生的跟自己下棋,凌晨不禁有些微愣。
这么些年了,文训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他也同样没有看透过这位生死与共的忘年之交。
那特么是剑阁啊!
剑阁破,就意味着早已疲惫不堪、财力透支、民生凋敝的西川失去了最后的倚仗。正面交战,无论是兵力还是后勤还是作战能力,蜀军都不是郑军的对手,很快就会纳入大郑的版图。
要知道,这次的北路军,可是集合了江淮、河北、中原、晋阳、关中各地的精锐兵马。
哪怕是将整个天府之国都收入囊中,都不能让他产生情绪波动吗??
凌晨真有点佩服老文了,从心底生出一股敬意来。
但是下一刻,老登就给他拉了坨大的。
只见老文缓缓起身走出亭外,一副高深莫测、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惜下台阶时,脚上踩着的凌晨新推荐的“望云老布鞋”掉了都没发现,光脚踩在了错落间隔的地砖上。
切~~
凌晨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盆里一丢,拍着手走下台阶将老布鞋提起来,高高举起朝着老文的背影大喊道:
“陛下,你的节操掉了~”
——
当剑阁已破,种平率领郑军攻下涪城和利州的消息传进成都,孟玄的心态彻底崩了。
大舅哥徐守敬宁死不降,被种平无奈斩杀,他手下的六万大军败退溃散,军心已经彻底废了,败兵并没有想办法回到成都,而是各自散开归乡回家,大家都知道,孟家完了。
最终,逃回成都的败兵不足六千……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东路的刘永康跟黄旭,率领四万蜀军和邵之祁在永安——奉节一线展开激战。尽管刘永康使出了全力,也多次击退邵之祁,可他没有能够匹敌的水军,对方随时都能撤退休整后再来,双方陷入了相持不下的僵局。
但时间站在邵之祁这边,他甚至都不需要赢,只要把